风，悄然划过几人之间。
“蠢。”银狼将手指套进扣枪的地方，转着手枪。柳元原仰着头往后看，发现男孩淡金色的发上笼着一层淡淡的白光，他再往后仰了点，发现丝丝缕缕的云层中，月亮露出一个轮廓。
光就从缝隙里透出来，照在男孩的身上。银狼咧嘴笑，两颗尖尖的虎牙若隐若现，略白的肤色上沾着血污，衬得那双黄金色的瞳仁愈发杀意森森。
银狼，这的确是个很适合他的代号。
“别废话了，解决他。”园艺师咳嗽了几声，声音微弱。
银狼啧了一声，枪口调转，对着园艺师，“不要命令我，我已经听够了。”
“呵，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少在哪里胡说。”银狼转头盯住妄想有所动作的嫣嫣，“我的机会多的是。”
园艺师笑了两声，听上去有几分嘲笑的意味，可又马上捂住肚子咳嗽起来。银狼懒得管人，捕捉到点点衣物磨擦的动静，立马转身甩出小刀。
莫琛尚未完全站起，抱着柳元原连番翻滚躲过。银狼的攻击如同疾风骤雨，小刀和子弹随着二人翻滚的轨迹如影随形。
柳元原紧紧闭着眼跟着莫琛的动作翻滚，他的手僵硬在身侧，身体难受但不敢乱动。莫琛身上浓重的血腥味让他一阵眩晕，两人之间的呼吸热度高的可怕，好似有团火从他们之间燃起。
他们处于被动情况下，银狼疯了一样追着二人。眼看马上就要装上花坛瓷砖，莫琛猛然刹住，用手掌按在地上停下翻滚稳住两人身子。柳元原脑袋猝不及防撞在地上，睁眼看人，刚想骂句，一把小刀贴着他耳廓插在地上。
耳朵开始发烫，好似烧起来一样。
“莫琛。”柳元原开口，声音发颤，“耳朵还在吗？”
“在。”
柳元原看着莫琛向自己伸手，耳廓发热的地方穿来冰凉凉的感觉，温度似乎降了下来。
可危险却没有。
黄金瞳忽然在莫琛身后闪现，紧跟着刀光映射。柳元原来不及多想，奋力推开身上的莫琛，自己往一边滚。
刀光瞬时斩下，火焰从地面燃起，火覆盖的地面上银白色的匕首闪着十字光。
“太慢了！”远处传来刻薄尖细的责备声，柳元原趴在地上寻声望去，那个瘦削奇怪的男人居然还能动弹。
园艺师不知何时站了起来，倚靠在树干上喘气，“解决他们，快点。”
“我说了不要命令我！”银狼低吼一声，一把小刀插入园艺师倚靠的树干上。借着头顶微弱的月光，柳元原看到银狼的样子比他之前所见要可怕的多。
面目狰狞，齿牙咧起，像极了他身边那头猛兽。
尤其是那双完全露出尖端的虎牙。
柳元原吞了吞口水，看向莫琛，在心里问道：能搞定吗？
可以，给我点时间。莫琛的手握紧又松开，地面的火焰随风而去，点点星火飘入莫琛墨一样的黑发里。这就好比是一个信号，莫琛立马扑向银狼，失去枪的他，只能靠近身格斗扳回优势。
莫琛出拳快准狠，力道之大让银狼陷入困境。银狼身高才刚刚到莫琛胸口，身为书翁，可还是个正在发育中的中学生，应对莫琛显得异常吃力。
躲过直拳的空挡，银狼对着园艺师大喊：“你还在等什么！”
莫琛眼神一凛，曲膝顶上银狼的小腹，曲肘在人弓起的背后狠狠压下。银狼就这样被砸在地上，与此同时几颗爆炸也同时响起。
“快闪开！”
柳元原冲着身后的嫣嫣大喊，划着弧线的小玩意儿精准地落在嫣嫣和乔宛心的位置，闪着光的烟雾瞬间笼罩住二人。
噼啦啪啦的爆炸接连响起，浓厚的硝烟呛得柳元原眼睛发酸。
不会有事吧？柳元原想着，拖着自己快没知觉的腿往那里爬行，地上碎裂的石块磕着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他疼得不行，只能死死咬住下唇往那边走。
莫琛这边，刚要抬腿跟上，几个爆炸便在他脚边炸开，阻去了他的脚步。而且他的视线又开始变得模糊，像之前那样昏暗一片。
他回头企图看清园艺师的位置，却被银狼甩刀的动静惊的停住动作。他凭着本能判断这个小刀离去的方向，得出来的结论让他浑身一震。
是柳元原，他听得到柳元原粗重的呼吸和吞咽的痛呼，小刀扰动的风和这个声音重在一起，几乎就要接触。
“不！回来！”莫琛大喊，“柳元原，回来！”
没有回应，不管是柳元原的呼吸还是小刀，两者都没有改变自己的轨迹。
“给我死吧。”银狼压着嗓子枪口抵上莫琛的头，看着莫琛满脸慌乱不知所措的样子，心里一阵满足。
“我来教教你，书剑的战斗什么叫结束。”银狼压在扣动枪柄，枪身立刻咔咔作响，子弹上膛。
“书剑战斗，一旦开始，除非一方死亡，否则……”
刀插入血肉的声响压过银狼在耳边的声音，莫琛的视觉彻底被夺去，比夜还深的黑暗紧紧拖住莫琛，把他拉下无尽的深渊。
“无法结束。”
“柳元原！”
枪声响起，银狼一瞬间睁大了自己的眼睛，黄金瞳里写满了难以置信。
莫琛消失了，在他的枪口下，在他的眼前，在被剥夺了视力的情况下。
他去哪了！
银狼立马转头看向柳元原，他手里还剩一颗子弹，莫琛失手了，这个他不能再失手！
柳元原觉得自己现在脑子里清晰的可怕，他甚至能看见背后的东西，一把刀即将插入他的后背，可同时另一个人也正在扑向他。
宛如鬼魅一般的身影，他却不躲，那是莫琛，他知道的。
能来得及吗？莫琛想为他挡下那刀，而他想去救那两个女孩。
一秒在他脑子里拆成了无限长的时间段，柳元原目不斜视盯着前方逐渐消散的烟雾，他选择相信莫琛。
扑哧――
刀刺入皮肉的声音永远刺耳难听，柳元原匍匐五加着手往前一伸，抓住烟雾中露出来的衣角。
“柳先生？”看着柳元原紧绉眉头，眼里深埋怒火的神情，嫣嫣伸出手握住抓住自己袖子还在颤抖的手。
男人的手很脏，分不清是什么东西粘在上面，和她自己白嫩嫩的手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手指有茧呢。嫣嫣努力绽开自己最棒的笑容安抚眼前看起来害怕极的男人，“我没……”
抬眼的一瞬间，她看见了什么？
那是一个拥有绝美容颜天赐金瞳的恶魔，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这边。
金瞳里的光刺痛她的眼，她忘记自己要说的话，微笑凝在嘴角失去了变化。
不，不可以。嫣嫣心里有个人在呼喊，但她已经动了。
星星光点流转，业火再次来袭，她如一只翩然飞旋的蛾，纵身一跃。
砰――
银狼打出自己最后一枪，带着他的全部押注，打向火焰燃起的地方。
“去死吧！愚人！”银狼在火焰中咆哮，“结束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