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公英花苦,随处飘零落。没入尘与土,何时受春风?空怀报国心,英雄无用武!
又至深秋,梧桐树上雨潇潇,落叶飘零为哪般?
军旅生活将张晨阳原本白净的面容晒成了小麦色,整个人更添了粗犷的气息。
粗茶淡饭没有让他感到厌烦,严苛的军训也没有让他感觉辛苦,可是他眉间淡淡的愁绪却不曾褪去过。
这日傍晚,张晨阳正端着碗排在打饭的队伍中,虎子突然跑来,说是要请他出去吃饭。张晨阳推脱不想去,无奈虎子硬将他拉了去。
一家酒馆里,虎子要了张晨阳喜欢吃的酱牛肉和几样小菜,还有一壶花雕酒。
“大哥,咱们兄弟好些日子没有一起喝酒了,虎子快憋死了,今天咱哥俩就痛痛快快的喝一顿!”说着,虎子给张晨阳倒满了一杯酒。
“好,大哥就陪兄弟喝个痛快!”
说着,两兄弟酒杯碰酒杯,一饮而尽。
两个人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彼此面对时都是最轻松的时候,想说便说,想笑便笑,无需丝毫的顾忌。
张晨阳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此时他真的庆幸当初收留了这个兄弟,如今这份兄弟情真的是他孤寂生活中莫大的安慰。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的很快,当菜已吃完,酒过三巡,两兄弟都有些微醉。张虎子喊来了伙计结账,张晨阳却按住了他的手,“老规矩,大哥请!”
张虎子不知怎的忽然眼中有些模糊,他没有说什么,看着大哥像以往一样掏出钱来交给酒馆伙计。
深秋的夜晚阵阵凉意袭人,两人裹紧了衣服,往回走。
刚走了几步,迎面碰见四个穿军装的人向酒馆走来。
张虎子认得其中的一个人,于是打招呼道,“大山,来喝酒啊?”
“哎,虎子!我刚还去找你呢,他们说你出去了,原来你在这啊!”那个叫大山的冲着虎子说道。
“你找我?有事啊?”
“没事就不能找你啊!”
“没,……”张虎子被他说的有些不好意思。
“找你喝酒,赏不赏脸啊,张长官?”
“这不,刚和我大哥喝完!”
那人看了一眼虎子身边的张晨阳,点点头也叫了声“大哥!”
张晨阳也向那人点了点头。
“虎子,时间还早呢,再陪兄弟喝点,行不?你看我这还有几个好弟兄想给你介绍介绍!”
“可……”虎子看了一眼张晨阳。
“别吞吞吐吐的了,来吧,来吧!”那个大山说着就来拉张虎子。
“大哥……”张虎子又有些为难的看向张晨阳。
张晨阳将这几个人打量了一番。见这几个人虽然都穿着军装,但应该只有这个叫大山的是他们一个军的,其他三个人的军装虽然大致和他们一样,但是仔细看去,就会发现区别,似乎是在哪里见过,但一时也想不起来。
张晨阳皱了皱眉头,也不好多说什么,“那我先回去了,你也别太晚回,少喝点酒!”
“好,大哥,那明天我去找你!”
“嗯。”
张晨阳已经走出了几步,听见身后的虎子喊道,“大哥,慢点走,刚下过雨,地上滑!”
张晨阳微微的笑了一下,然后感受着雨后的夜晚,干净清新的空气让他感到无比的轻快,在这样的夜晚走一走别有一番滋味。不知怎地,他忽然又想起那个姑娘,那个从第一次见到她笑容后就再也没能忘记的姑娘——关雨婷。他很想去那家诊所再去看看她,可那个勇气总也没能提起来,像她那样美丽高贵的姑娘怎是他这个没有出息的穷小子能够觊觎的。
张晨阳甩了甩头,让自己的头脑更加清醒些,让心中这些杂事都能够归于平静,因为他要想一想刚刚那几个到底是什么人。
张晨阳在脑海中搜索着。
啊,想起来了,是山东军阀何龙的人。
这个何龙,人送外号何聋子,表面上是个老好人,谁都不得罪,实际上却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张晨阳之前在丁晏那里做副官时见过这个人,当时他所带去的兵,穿的就是这样的军服。
这个大山怎么会和何龙的人走在一起,他们叫虎子喝酒,是单纯的喝酒还是有什么事呢?虽然他不知道是不是他想的太多,但总有一种不太对劲的感觉。
他加快了脚步。
张虎子晃晃悠悠的回到宿舍已经是半夜了,就在他刚推开门,身后有一只手拍了他一下。
虎子吓了一跳,身后什么时候走来的人,他竟然没有半点察觉。
“谁?”他立刻警觉的回过头来。
“嘘,是我!”
“大哥!”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是张晨阳。
拉了虎子到一旁僻静的地方。
“大哥,你一直在这等我?”虎子有些惊讶的问道。
“没有,刚来,正好碰见你回来。”
“这么晚了,大哥怎么没睡觉?”随后又接着说道,“我这么大的人了,大哥还不放心呀!”
张晨阳一愣,随后说道“你二十岁的小伙子了,我哪里会管那么多!”
“那,大哥,你是睡不着觉,想找虎子聊聊天?”
张晨阳有些无奈,“我是想问问你,那几个人与你喝酒,都说了什么?”
“就这个呀,我还以为大哥是怕我喝多找不着宿舍呢!”
张晨阳看着有些晃荡的虎子,“我看你再多喝点,还真就有可能找不回来,你这么年轻以后别喝那么多酒,对身体也不好,知道吗?”
“知道了,大哥,好困啊,我要去睡了,就不陪大哥聊天了,改天,改天……”说着,虎子就又晃晃荡荡的向屋里走去。
“站住,你还没告诉我那几个人都和你说了什么?”张晨阳叫住他问道。
“啊,就是,就是,让我帮他们一个忙!”
“什么忙?”
“让我给他们弄个通行证!”
“通行证?你答应了?”
“啊,答应了,平时对我都不错,就这点小事,我就帮帮他呗!”
“真是糊涂!”
说罢,张晨阳转身走了,留下虎子一头的雾水,可酒后的困意袭来,他也顾不上多想,就回屋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