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曼莉.伯德站在渔船边沿,她手上托着一支麻绳编织的渔网,只要船头观测鱼群的莫尔.加斯顿发出信号,她立马会把渔网抛掷出去。平时这个时候她肯定会留意同伴的一举一动,但是现在她根本集中不起注意力,近来托米的事情一直困扰着他,她能很清楚的感觉到,托米变了。
这种变化并不是生活方式上的改变,而是人的本质发生了变化,托米获救第二天,瓦尼娅用木棍打了他,那时托米所展露的眼神让阿曼莉现在还心有余悸,那种眼神就像是暴怒的猛兽,想要把眼前的人撕成碎片,单纯而温和的托米会展露出这种眼神吗?阿曼莉疑惑。
除此之外托米行为上的改变也显而易见,就拿叠衣服这件事来说,过去就算阿曼莉费尽口舌也说不动托米,叠整齐自己的衣裤,但是现在的托米却自发的做这种事,阿曼莉见过他是怎样叠衣服的,他一手拿起一侧的衣领,另一只手捏住衣服中央接近左边的位置,然后拿衣领的手带起衣服翻折到衣身底部,拿起来在空中一抖,随后对叠起来,衣服就均称又对齐的叠好了,简直就像在变戏法,她还从没见过这么叠衣服的。
以前托米十分黏她,毫不拘束的喊她阿曼莉,但是最近几天托米竟然尊称她为姑姑,而且今天早上托米搭乘老乔恩的马车进城采购,除了购买日常所需的费用,自己偷偷塞了几十个铜子给他买喜欢的东西,他只是淡然收进口袋里,如果是之前的话,托米一定会欣喜的抱住她狠狠的亲上一口。
阿曼莉晃眼看看同伴,见他还在观测鱼群于是再次陷入沉思。
之前?没错,在托米溺水前一切还是正常的,获救醒来后他整个人就变得不一样了,据布雷格老爷子说他是在海沟相邻的水域发现在海面上不断沉浮的托米,传言海沟中沉睡着恶魔,难道是恶魔改变了托米的性格?或者是替换了他的灵魂?这个猜想让阿曼莉自己都吓了一跳,她左手一松,叠好的麻网掉落在船面上,她只能俯下身去一点点理好网。
“阿曼莉,趁现在!”船头的莫尔挥着手臂提醒。
这时阿曼莉还没有理好渔网,她匆匆忙忙的把渔网抛掷出去,由于准备工作没有做好,网口落水时覆盖的面积级小。船头的莫尔赶过来帮助她握紧拉绳,等待了一会儿后,两人一点点的往上收网,网轻得可怜,拉上来一看只有几条大头海鱼在网内蹦跶,连平时捕捞数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阿曼莉,你这两天的状态很差呢。”莫尔不满的说。
“抱歉!”阿曼莉蹲下解开渔网,把捕捞到的鱼分进几个桶内,“下次不会再这样了,我保证。”
“唉!”莫尔叹了口气,对旁边摇浆的伙伴说:“继续去下一个区域吧。”
......
马车在泥路上前行,发出“格拉格拉”的声响,后面是一个简易的四轮车棚,由木条塑好形,然后外面盖上一层黄帆布遮挡风尘,非常简单。甄士强坐在里面盯着手中的清单发呆,清单写的大多是香醋,糖这类的调味料,和一些生活所需的小物件,这些东西在城中并不难找,不过要想买齐了绝对要跑遍大半个城市,或许正是因为过程太过繁琐,所以这次阿曼莉才特意让他随车前来。
想起出门后的一幕,甄士强还觉得纳闷,那会阿曼莉从后面赶上他,然后趁着瓦尼娅不在视野中,往他衣服口袋中塞了一把铜圆,随后有些期待的看着他,等待了片刻见他不为所动,失望的摸摸他的头走了。
他知道,阿曼莉是在期待托米像以往一样,上前欣喜的抱住她,但是现在这具身体中的是甄士强,他完全不想,也不可能再像托米那么做,所以注定要让阿曼莉失望了。
几天以来,甄士强已经开始适应了托米这个身份,这里的饭菜也意外合他的口味,伴随着最后一丝陌生感的消失,他感觉到了一种无趣,难道自己就像其他的海渔村民一样,每天打渔晒网补贴家用,然后长到一定年龄由阿曼莉为他找一个渔村女孩当老婆,等孩子长大后自己把扑鱼的技术传授给他,老死后由亲子把自己的尸体扔到海中成为鱼类的口粮?
不!这种生活模式简直恐怖,甄士强光想一想都害怕,他绝对不要这样的生活。
马车上共有五人,老乔恩在车棚外驾驶马车,甄士强,罗布,还有一对兄妹坐在车棚内。
这种货用马车没有座位,四人是盘腿坐在硬木板上,马车不断颠簸,四人只能不断改变坐姿来缓解屁股上的疼痛。
身旁的罗布忽然用手肘撞了一下甄士强,靠近他轻声说:“瞧,那个女的在盯着你看。”
甄士强知道他指的是那对兄弟中的妹妹,从上车开始这个土里土气的女孩就一直好奇的盯着自己的右手跟左脚看个不停,他早就发现了,但是懒得去理会。
“你错了,她在发呆。”甄士强没好气的说。
“好,不聊这个,一会儿你的行程怎么样?”罗布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打算,这种无聊的旅途再没人陪他说话他就要炸了。
并不打算过多理会对方,甄士强直接把密密麻麻的清单展示到他面前。
看完甄士强的清单,罗布遗憾道:“看来这回你没时间去‘好地方’了。”
好地方?甄士强略微一想就明白了,罗布是指圆心城中的地下赌坊,这种地方用来调剂一下他乏味的现状再合适不过了,他展露一个愉悦的笑容,“当然有时间。”
又过了十来分钟,无聊的旅途划上了休止符,马车终于来到此行的目的地--圆心城。隔老远就能看到那高高的城墙,和里面气势磅礴的城堡。
城堡门大开,两边驻守着数位身穿银甲头戴钢盔的卫兵,马车停在城门前,老乔恩掏出一个通行证明交给侍卫长,侍卫长扫了一眼交把通行证交还给他,随后他挥挥手,一个卫兵来到马车后掀开挡布往里面看了看,发现里面只有甄士强这几个少年男女。
“没有问题。”士兵汇报道,这时马车前挡路的卫兵才让开道路。
马车开入城中找了个宽阔的位置停下,几位年轻男女从车上下来,老乔恩反复嘱咐过集合时间跟地点以后,才驾车朝沿着大道驶进去。
这里的建筑完全是古欧洲的式样,左前方那条巷道架起一长列摊位,古代装束的男男女女在各处川流不息,一个头戴黑纱的贵妇人带着侍女在挑选摊位上的物品,几个孩子嬉笑打闹从甄士强身侧跑过,他有种穿越回中世纪的错觉。
那对兄妹率先离开,罗布则望着甄士强,想看看他如何打算。
“走,我们去‘好地方’”甄士强跃跃欲试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