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意外
一大早，沈知有些魂不守舍。衣服穿反，筷子拿错，为沈爸单独熬制的白粥也送错对象。
秦奶奶一脸了然，“小齐那孩子什么时间回来？”
“今天。”
话音刚落，众人笑而不语。沈知有些尴尬，只是心中有事，不再解释。
临近中午，仍不见来人。沈妈妈正在备菜，将沈知赶出厨房，那么一大家子人，总不能等着。
长长的接听声，仿佛等待了一个世纪。“怎么？”齐周然的声音透着疲惫，仍佯装轻松，直到现在，沈知才感觉自己似乎有些了解他。因为这丁点的了解，心底柔软的一面开始崩塌。
“到哪儿了？都等着你吃饭。”
“罗湖桥，半小时到。”
心忽然温暖起来，看惯外面的厮杀，有人等待的感觉温情柔软，连日的疲惫似乎都一扫而空。他童年的家庭生活不算温馨，即便懂事以后跟着父母，疏离、隔阂仍无法消退。
齐周然从深色大衣掏出一枚精致的盒子，黑色天鹅绒的底座，一对环形钻戒安静矗立其中，这是沈知喜欢的样式，简单低调，戒指外围是朴实无华的素圈，内圈加嵌极为隐秘的珍贵钻石，这样的设计，他十分满意。他们总有共同点，即便秉性不同。
时针、分针不停转动，可即便转动，也总有多有少。如同一段感情里，情深的给过一个世界，情浅的了了表意。她与齐周然不同，害怕付出，害怕失望，就像岿然不动的短针，斤斤计较。
已过半点，仍不见来人。沈知心神恍惚，匆匆知会一声，走出院落。金敏敏安顿完秦奶奶，已经回城，三位老人身体不便，佟喜欢搀着沈知一同外出。
身后不远处是齐周然派来的安保，遥遥百米，贴身跟随。直到今日，佟喜欢仍不敢相信，城中有名的钻石王老五会拜倒在沈知裙下，倒不是魅力不够，而是沈知从不穿裙。
“怪不得，再见面，你对侯白毫不心动，原来守着那么个高精尖的人物。”
遥想当年，自己的反应都比她大。
当时，她与齐周然的关系并不明确，他那不算追求的追求，沈知只当他一时兴起，他敷衍，她了事，两个无聊的人打发无聊的时日，然后满心期望他早早忘记自己的存在。
细细算来，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别离比聚首多，冷战比融洽多，对于未来，他不提，她也不抱幻想。
松松垮垮，却仍彼此牵连，也许，这就是人们所说的缘分。
从罗湖桥到村口，西面入口是最近的距离。齐周然常常绕道，她说不上能否遇见，即便如此，也好过什么都不做。昨晚的梦境太过真实，沈知放心不下，急于过完这一天。
胎头下降，压迫骨盆，让她常常生出错觉，孩子近来胎动频繁，老人们说，也就这几天了。
至于名字，沈知想过几个，沈家二老听后默不作声，只说该和齐周然商量一下。其实都是些朗朗上口的乳名，用来打发空虚的闲暇时光。齐周然可能想过，也可能没有想过，但对沈知，从未提过。
已经过点半个小时，她有丝焦急，拿出手机，“到哪儿了？”
“这就到。”
话音未落，熟悉的黑色车影出现在远方，她松了口气，才发觉自己居然如此紧张。后方有明黄色的工程车疾驰而来，因靠着外环路口，载渣土的车辆倒也常见。只是那车速度太快，让人的心生生揪起。
世界仿佛瞬间安静，唯有车辆碰撞的声音轰鸣刺耳，平稳行驶的车子如同电影特效般从高处滚落，沈知看着佟喜欢和黑衣男子慢动作般跑上前去，她张开嘴巴，挪动双腿，却始终用不上力。腿和鞋子湿湿的，无意识地，她向下看去。
也许，灵魂出窍大概就是这种感觉。恍恍惚惚，全无痛感，却又清楚地知道发生什么，人来人往，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冥冥中，有两个世界等着她，一个无痛无感，缥缈自由，一个七情六欲，负重行前，她躲在空中，冷眼旁观。逐渐清晰的痛楚让人退却，她没有坚定的选择，半痛半醒间从半空坠落。
痛经因十月怀胎暂缓，好像也只是暂缓，不怀好意，只等这一刻的爆发。她抓住床单，咬紧牙关，因为疼痛，脊背高高弯起，脸部的肌肉因用力扭曲。
“不行了，孕妇难产，大出血。”
“准备手术。”
“。。。。。。”
“一定要保大人。”
“本来好好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