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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被抓

雒嬷嬷进了船舱,柳星轻声说“弟弟是不是生病了,浑身发烫。”雒嬷嬷摸了摸,“我去找点药先给他灌下去,这船上并没有大夫,只能喝点伤风常备药。”柳星起了身,随嬷嬷去了厨房,端了些热水,用纱布敷在弟弟的额头,解开衣服,用手捏后背的脊柱,上次自己发热,娘就是用这个法子让自己退了烧,一边捏,一边想起娘温柔的脸。雒嬷嬷回来,给灌了些药,“星儿,你一会和我离开这个船,我们……”“嬷嬷,你带弟弟离开吧,我已经大了,能照顾好自己,弟弟需要人照顾,他又病着,你带他走吧。”“好孩子,这么懂事真让人心酸,危难时期,你要机警些,朱管事是个可信任的,遇到事,一定要先顾自己的性命,只要活着,一切都好说,那我一会就带着小少爷走,你以后千万记得自己再不是柳星,而是雒雪,谁提这个名字你也不能相认。”

“好,以后我就是雒雪,是雒嬷嬷的孙女儿,奶奶只有我这一个孙女,奶奶留在了码头,而我一直留在船上跟着王嫂干活糊口。”雒嬷嬷拍拍流行的肩膀,“好孩子,少爷交给我,我用性命保他,我们总会有相见的一天的。”

雒嬷嬷和弟弟已经走了十天,估计弟弟的病已经好了。雒雪,心里想着,手中的活计却不敢停,厨房的王大嫂把刚蒸出的包子装到碗里递给这个手脚勤快的小丫头,从心里喜欢这个聪明的小丫头,从一开始手忙脚乱,到现在事事都能上手,又不喜欢叽叽喳喳,安安静静,极有眼色的忙忙碌碌,歇了工,又在洗洗涮涮,晚上,在炉子前,就着炉火翻着一本本来是引火用的旧书,虽然不是个白净秀丽的丫头,那双眼睛却是分外的亮,每次看着自己,就会让心里扑通扑通的,长大了,也必定是个让人喜欢的丫头。雒雪接过包子,掰了一口喂到王大嫂嘴里,“刚出锅,快吃,你这个丫头给我做什么,我要吃多少没有,抢你这一口。”雒雪笑着“真好吃,这么香,王嫂子也教教我怎么调馅。”“这有什么难的,你把这几个食盒送到朱管事那去,回来我教你调素馅的,调好了比肉的还好吃呢。”雒雪拎着食盒送饭去了,刚从底舱走到甲板,冒了个头,就看到几艘船追着,几个人从旁边的船上飞掠过来,“谁也不许动,管事的出来一个,我们在找人,两个小孩,一男一女,谁知道说出来赏纹银百两,知道不报,谁也活不了。”低沉的声音回荡在船上,雒雪低身猫腰走回到船舱,看来追兵来了。自己怎么逃呢,只要跳船,就会被怀疑,一定会被捉住,即使跳到河里,这正月的水温,冻也要冻死自己;自己出去,拖一阵算一阵,迷惑一下他们,是不是能让弟弟走得更远些呢,让朱管事不用正面冲突,想办法去帮助雒嬷嬷。想到这儿,雒雪自己端着包子走出去,假装无意中走错了。朱管事正在四处看,就看到端着包子的柳星,大吃一惊,面上却没显露,看到黑衣人已经注意到了,假装呵斥,“黑丫头,乱跑什么,把吃食不放到舱里去。”黑衣人走到雒雪面前,一身的煞气,“小丫头,你叫啥?几岁啊?啥时上的船?”

雒雪哆哆嗦嗦,“黑、黑丫。十一岁,一直都跟王嫂住在船上,从没下过船。”结结巴巴说完,眼眶里已经有了眼泪。黑衣人觉得有点答非所问,转头,继续问:“有没有男孩?”众人都说没有,黑衣人派了几个人又去舱底查了一遍,没找到其他的小孩子,对着朱管事和刚刚跑上来的王嫂说:“这孩子我带走了,带到湖州城辨认身份,如果身份没问题,就把孩子先放到湖州城,可以到那最大的客栈去领孩子。”王嫂哭哭啼啼的拽住雒雪,朱管事也走上前拦住,“这丫头从没离开过这里,自家孩子谁都知道,要辨别什么身份啊?”黑衣人一掌推开,“人我肯定要带走,不想惹麻烦就到湖州城去找,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自是有人来辨认。”

雒雪被带到底舱,才发现那里已经有好几个小男孩和小女孩,看来搜查的人并不能确定身份,需要熟悉柳家的人甄别身份。一个男孩看见有人进来,大声说“我妹妹生病了,求你们找大夫瞧瞧吧。”带雒雪进来的人冷哼一声“老实呆着,自求多福吧,暗金堂只会杀人不会救人。”一屋的孩子立时就有人吓得哭起来,柳星也哭哭啼啼的坐在角落里,看着身边的三个孩子,刚才出声的年纪稍大,有十一二岁,旁边躺着一个小姑娘,脸红彤彤的,闭着眼睛,手握着另一个男孩子,微闭着眼睛,十岁左右斜倚在旁边。雒雪可以肯定这两个男孩是有功夫在身的,呼吸绵长,手指节、虎口都有拿剑或握刀的痕迹。小姑娘呼吸粗重,看来是发烧了。雒雪想起了弟弟,肯定好了吧,应该不会被追上吧。雒雪把自己湿衣服的裙角撕下一缕,走到小姑娘身边,折了几折,敷在额头,又把小姑娘扶起来,把茶壶里水倒了半盏喂给她。大点的男孩接过茶杯“你干什么?”雒雪看着他“你扶她侧躺着,把衣服脱下来盖住她,我把她衣服解一解,散散热。”大点的男孩回头看看另一个男孩,小点的男孩微微点了头,大点的男孩脱了衣服盖在小女孩身上,跪坐着,挡住别的孩子的视线,雒雪解开小女孩的外衣,轻轻按摩着小女孩,许久之后,小女孩的额角有了细细的汗珠,雒雪放平小姑娘,“热暂时退了,好好睡一觉,可能就好了。”雒雪退回到阴影里,闭上眼睛,迷迷糊糊睡着了。

雒雪是被送饭的的人吵醒的,每次这些黑衣人出现,都会有小孩子吓得啼哭,大点的男孩拿了一个馒头递给柳星。“我妹妹好一些了,谢谢你。我叫宁远,妹妹叫宁珊,弟弟叫宁子风,以后需要只管说。”雒雪微微一笑“你妹妹好一些就好,我是下雪天生的,姓雒,叫雒雪,可惜我一点也不像雪那么白,娘和奶奶总是叫我黑丫,你随意叫吧。”

雒雪仔细看看了船舱,屋里关了十五六个孩子,都是十岁上下,小的有三四个看着也就四五岁,一个小丫头只要醒着就在哭,旁边有个小子挂着眼泪吃着馒头,看着又心酸又可怜。宁远看雒雪细细打量,就说“我们是在林江口被抓来的,一起抓来的还有那几个小不点,我们来之前,已经有三四个了,那几个都是沿江其他船上的孩子,听说到了湖州,找人辩明身份,就会放了我们。”

第二天,宁珊果然退了热,好了起来,宁远领着宁珊又来感谢了一次。雒雪也发现了宁珊眼中的不服气,还有兄妹俩举手投足都在看宁子风的眼色,哪像兄弟,更像是主仆关系。雒雪更是看到了宁子风的冷傲,她哄哄啼哭的小孩子,他皱着眉;她给小孩子讲故事他撇撇嘴,她给小孩子讲笑话,他更是翻白眼,一脸嫌弃。柳星也不耐烦应酬宁子风和宁珊,对他俩视而不见,时常和小孩子闹作一团,惹得宁子风更是黑着一张冰块脸。偏偏宁远还时不时和她聊一聊,帮她照顾一下小孩子。

雒雪没想到,几天后居然到了自己想来的湖州冷家。一群小孩被绳子串成一串,从船上向冷宅走去,冷宅几乎占据了大半个湖州城,一路上路人议论纷纷,当听到有人说,冷家也算是数得着的势力,没想到几天之内飞灰烟灭,据说没几个人逃走,现在冷宅被重重围住,什么情况都不明了,湖州城冷家的势力大半被暗金堂和神木教控制了,绑这些小孩子来不知为什么,据说冷家四少爷和五少爷出事时在泉州,现在也没找到,难道就在这些孩子里有吗?旁边的人赶紧说,你小点声,让人听到就麻烦了,那人一晒,我说的这些早已经不是秘密了,半个月来,冷家沾亲带故的都被灭完了,暗金堂和神木教已经公开控制湖州城了,小孩子也不是今天这些,前两天还有一些呢。雒雪咬着牙,但浑身还是在瑟瑟发抖,外公家果然也遭了灭顶之灾,不知道弟弟现在怎么样,但愿雒嬷嬷已经知道了消息,自己该怎么办呢,自己成了孤魂野鬼,要怎么活下去,眼泪扑簌簌的落下来。突然听见身后一个冷冷的声音“以为你是胆子大的,还没怎样哭什么,哭有什么用,莫不是你真和冷家有什么关系?”雒雪瞬间像被浇了盆凉水,自己这会儿哭确实会引起人的注意,前后看看,幸好有不少女孩子都在哭哭啼啼,自己也不是特别显眼。回头瞪了一眼宁子风,这个讨厌的小子总是和她做对,眼中总是流露出不屑和不认同。进了冷宅,丝毫看不到曾经打斗过,他们被带到一个偏僻的大院子,里面已经有一些孩子了,这些孩子并没有被关起来,只是院子门口有人守着,高高的院墙周围没有一棵树,无处藏身啊。雒雪他们也被带进院子,中间的桌子上摆着些吃的,喝的。

雒雪开始细细找弟弟,院子里并没有,于是借故要睡觉向周围的房间走去,也没有,心里安定了下来,至少弟弟没有被抓住,自己也要想办法活着才能以后见到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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