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海长青和韩守中到了凤女祭司的大帐篷。帐篷中间是一个脸盆大小的白玉盆,中间的灵液是淡绿色。雒雪依旧扮成火祭司,也跟着其他祭司一起站在白玉盆周围。
海长青和韩守中和凤女祭司密谈了片刻,达成协议后,凤女祭司低声念着咒语,从白玉盆的灵液中浮出一张皮质卷轴,凤女祭司凝神,打开皮质卷轴,里面呈淡绿色,仿佛是灵液在上面形成的一层膜,指尖在上面一边刻画符箓,一边嘴里念着咒语,“以神之名,佑我信徒,以命相约,血入即成。”自己滴入一滴鲜血,海长青和韩守中各滴入一滴鲜血,皮质卷轴渗入三人的鲜血后,逐渐燃烧,火焰深蓝,燃烧的灰烬落进玉盆,灵液瞬间沸腾,恢复平静后呈幽蓝色。海长青和韩守中感到冥冥之中生命被带上了枷锁的感觉。
凤女祭司随即开始推演,韩守中和海长青静坐一旁,感觉不到什么。其余祭司在周围打坐,进入冥想状态,抽调出自己的灵力汇入盆中,借助幽蓝色的灵液,随着凤女祭司的喃喃低语,灵液先是沸腾,逐渐恢复平静,像一面镜子。雒雪很好奇,但也看不出什么。随着咒语声逐渐变大,中间有一瞬间,自己也恍惚了起来,从那面灵液镜子中,似乎看见了无边无尽的火海,自己在火海中拥抱着昏迷的韩守中,后来自己就消失在火海里。雒雪突然感到心头的滚烫灼伤,清醒过来。
一炷香之后,凤女祭司睁开眼睛,满头都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她盯着雒雪片刻,“推演的结果并不好,此次探宝凶险无比,会有很多人死亡,宝贝也得不到,还是应该放弃。一定要去,入口在正北。海公子,如果,没有特别的原因,只是为了寻宝,奉劝你,海洪帮还是不要进入地宫,以免损失惨重。韩世子,如果可以,你也不要进去,你会有性命之忧。我言尽于此,我们独山国祭司明日会离开,不会进入地宫,只希望两位按照契约行事,不要保护神木教。”韩守中和海长青两人对视了片刻,韩守中看向雒雪,发现雒雪面色惨白,眼眶通红,竟然湿润一片,是哭了吗?两人看出凤女祭司有话要对雒雪说,就先行离开了。
凤女祭司等韩守中和海长青离开后,郑重的对雒雪说“你入地宫,是神的旨意,是你生命中的一大劫难,生命之星不会陨落,也就是说,即使死亡了,也会很快进入轮回。只是韩世子的性命很难说,我只能看到纠缠的命运线,之后就无法推断,因为命是天定,运却是选择的结果。你可以用祭司的身份做任何事,不论什么后果,我们独山国都可以承担。这一丸灵血秘药是激活血脉之力的秘药,助你在关键时刻保命,一旦激活血脉之力,很多血脉中的传承都能开启,只是你也无法逃脱天罚,除非死而后生,也许会逆天改命,逃脱天罚。此事无论结果如何,独幽梦大祭司都让我告诉你,无论如何,你都可以来独山国,你来独山国当大祭司,是国之幸事,我们永远欢迎你。”凤女祭司把一个玉瓶交到雒雪手上。
雒雪接过玉瓶,她深深地感到了独山国的善意,为自己曾经的疑虑感到惭愧,但选择依旧不会改变。“谢谢独山国的厚爱,我知道大祭司的意思,会尽量完成她的意愿,但我只是江湖飘零的一叶小船,自顾不暇,难以渡人。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当雒雪到海洪帮的帐篷时,海长青和韩守中已经等了一会。雒雪给海长青行了礼,海长青已经从韩守中那里知道柳姨娘就是雒雪,也就是柳星。这也是雒雪和韩守中商量后的决定,以赤诚之心对待真君子。海长青是值得托付的人。
“海大哥请受小女一拜,在我们姐弟俩生死无依的时候,保我弟弟性命无忧,还授业传道,无以为报,我只能行礼表示心中感激。弟弟年幼,以后还要仰仗海大哥照拂。此事是天意,我须有此行,我已写好书信,请海大哥转交弟弟,也请海大哥盯住他,不要让他轻举妄动,只要他好好活着,就是爹娘和我的心愿。请海大哥还是不要以身涉险。”
海长青受了礼,盯着白纱下雒雪,这毅然决然的态度,这平静如水的眼眸,都让自己无法拒绝。在最危险的时候,也许不能护你周全;但完成你的心愿,也是一种选择,只是这种选择多么艰难,多么无奈。海长青一抱拳“我一定照顾好敏谦,你放心吧。千言万语,只有一句,平安归来,一切都可以重新谋划。我等你们明天出发,就离开此地,我在这里留下一些人马,你挑选一些带上,或者留下一些做策应也好。一路上只要有海字号的商行、商船都会无条件支持你。这个乌金令,你收好,见令如见帮主。”雒雪看着海长青真挚的目光,没有多言。收下了乌金令。
最后,海长青、韩守中和雒雪商定,海洪帮不用留下人,在江都城留下三十人,策应。
根据凤女祭司的推演,已经明白此次寻宝必将凶险万分。韩守中重新制定了活动方案,进入地宫的人贵精不贵多,把手下一分为三,留在此处五十人,进行策应;江都城二十人,做好接应回京的准备;明天跟随三十人,韩梧、韩桐和冷锋一起进入。跟随进入的三十人,韩守中再次挑了又选,每一个不仅要做好牺牲的准备,还要武力、行动力都是最好的,真正到了地宫跟前,也不需要进入地宫,活着的全部留在地宫外面,韩江带队,等待围剿西夷国玄石塔和神木教等获得宝物的人。
第二天,晨曦微露,韩守中带着手下出发了。雒雪还是火祭司的装扮,凤女祭司本来也送来了几位擅战的祭司,雒雪还是辞谢了。明知山有虎,何必让大家都受伤呢,自己已经深受独山祭司的恩惠。
海长青看到桌上的玉盒,打开里面是两封书信,一封给海敏谦,一封给他,清秀挺拔的写着一首词《金缕曲》“德也狂生耳。偶然间、缁尘京国,乌衣门第。有酒惟浇赵州土,谁会成生此意?不信道、竟成知己。青眼高歌俱未老,向尊前、拭尽英雄泪。君不见,月如水。共君此夜须沉醉。且由他、蛾眉谣诼,古今同忌。身世悠悠何足问,冷笑置之而已。寻思起、从头翻悔。一日心期千劫在,后身缘、恐结他生里。然诺重,君须记。”底下是乌金令。狂奔到迷阵前,还是失之交臂,韩守中和雒雪已经从“雪”字进入迷阵。他也想要进入迷阵,护卫拦在身前,“火祭司嘱托,身死容易,活受罪难,请公子万万不要忘记君子之诺。”海长青心里翻涌,一日心期千劫在,后身缘、恐结他生里。然诺重,君须记。小丫头,你处处小心安排,这是逼我就范,不能轻举妄动。
“海兄,在这儿徘徊是等谁吗?”海长青回身,看到宁子昀的温文尔雅的笑脸,旁边是宁子风。在远处一点是宁苍山带着一干手下,正望向自己。“宁兄,在下正准备离开这里,放弃寻宝。”
“噢?据我所知,韩守中世子带着独山国的火祭司刚刚进入迷阵,为什么海兄没有同往呢?”宁子风阴沉的询问。
“昨晚,我和韩世子去请凤女祭司推演一下这次的行动,得到的结果并不好,凤女祭司建议我趋吉避凶,还是不要去的好。我也怕有命得宝没命享。所以放弃了。”海长青据实相告。
“江湖中人哪个不是火中取栗,富贵险中求,没想到海兄会功亏一篑。海兄,请你如实告诉我,韩守中身边的小侍女去哪里了?火祭司是不是就是那丫头?”宁子风一脸的热切。
海长青不由得勾了嘴角,心底透着悲凉,人世间有两种苦,一是求不得之苦;二放不下之苦。偏偏这两种苦由不得自己,无力摆脱。“宁兄,我不知道宁兄询问之人是谁,奉劝宁兄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一味执着,只能让自己更难过。”
宁子风热切的目光在狂热和冰冷中不停地闪烁,“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我不知韩守中有多快乐,但我知道我有多痛苦,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一定要找到她。”
海长青万分同情的看着宁子风,也看到宁子昀痛苦和同情的目光,宁苍山无奈和灰色的神情,心里想这宁子风已经坠入魔道了。很快,长天门的队伍,大概有三十人左右,也跟着韩守中雒雪一样进入到雪字对应的北方迷阵。海长青在想,看来他们在韩守中的队伍中有内应,至少是有人尾随。陆续有很多人都进入了这个迷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