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愕然。
“我到军中也有些时日了，一直没见到罗成，不知道他怎样了。而且，魏王亲临战阵，自然是能一举退敌，也就没有什么危险嘛。”
“荒唐！时局如此，你却要跑到阵前去看罗成！你当是在游历四方啊！”徐世绩怒气冲冲。
“三哥，他们俩年纪相近，性情相仿，感情甚笃。”王伯当打圆场地说。
李密现出息事宁人的态度对我说：“世绩所言有理，时局混乱，险象环生，你还是先在黎阳养好伤，再做打算。等这边的队伍休整完毕，你再跟随大军前往，罗成总是能见到的。去吧。这是军令。”
语气随和，但确实是命令。
王伯当温和期待地望着我，轻声说：“走吧。”
我也是跟他们扛上了，心一横，“罗成和我订过终生了。”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徐世绩满脸的不可置信，眼光望向王伯当，王伯当愣在当场。
“你们俩订了终生？两个男人如何能订？”翟让异道。
我微微一笑，伸手拉下脑后的缎带，头发披洒而下，随风而散，一座惊呼。
“魏王恕罪。乐悠扬原是女子。所以我一定要去见罗成。”我优雅地朝李密行礼，幽幽地说。“乐悠扬自辞李氏，便是为了追随罗成，请魏王成全。”红拂既可以夜奔李靖成就一段佳话，我这千里寻罗成也不会是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吧。
“不可能。”徐世绩看来也是跟我扛上了。“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何我们都不知道？”
“三哥。当年去山东二哥家，罗成可是和我一路同道的。”
“三哥。”徐世绩还想说什么，王伯当已经出言拦阻。“此乃隐私之事。魏公，既是如此，就让悠扬和我们一起去吧。”
“千里寻夫成就了一段佳话。丫头，你的样貌和罗成倒真是天造的一对璧人！”翟让笑道。
李密一直沉默，神情波澜不起，只在我现出女儿身时闪过一瞬间的惊诧之色，随后便似是陷入沉思。
“魏王？”我诚恳地望向他。
“你说你自辞李氏，李氏难道不知晓你的身份？如何还放你走？世间少年妩媚如此，本就不应该啊。竟未发觉，呵呵。”李密似是和我说话，又似自言自语。
“魏公。”王伯当不由出言提醒。
李密面容一舒说：“如此，悠扬便随我们一起出发吧。伯当，你要好好照看着她。”
“多谢魏王。”我赶紧给他行了个大礼。
李密颔首一笑，我不经意地感觉到，那望来的眼光分明带着若有所思深长的意味，心头微凛，莫不是我做错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无论如何都得把罗成拉在身边。
翌日，整装出发。
李密只带三千精锐轻骑，火速向洛水方向进发。
我们日夜兼程，几乎不眠不休地策马前进，山林中，路道间马匹驰骋中，我常常有恍惚的感觉，若不是周围都是轻骑兵的身影，似乎就回到与李世民一起奔赴雁门关的那段日子了。两天两夜，我们的头发衣服上都蒙上尘土，第三天傍晚时分，天空骤降大雨，我们劈头盖脸的给淋得湿透。再有一日路程就该到洛水，李密于是下令扎营休整，天明赶路。
我靠在篝火旁，冷得直打颤，虽说伤基本好了，总是元气大伤，坐在马上一直都在隐隐作痛，这回坐定了，潮冷之中愈加难受。
“喝些热水驱寒吧。”王伯当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面前出现了一只冒着些许热气的大碗。
我抬头看他，他的身上脸上都滴答着水珠，低眉垂眼的，并不看我。自从那夜以后，一路上王伯当都不怎么跟我说话，虽然行进之中关照更是妥帖，只是他总有意无意地避开我的目光。我知道他在意了我说过的与罗成定亲的事情。
觉察了他的态度，我就一直在想要不要解释清楚，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话到嘴边就缩回去了，也许让他这样误会下去也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