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夜并不知道千夏体内的蛊虫已被苏枞驱除了,加上又听了泺泠的话,便又急忙赶了回去。
泺泠就是轻楹。羲夜有些惊讶,但是由于轻楹本就住在南疆,也是靠谱很多,所以,羲夜过了不久便也忘了这件事了。
反正轻楹小姨做的事情总是这样的。那时他这样想。
他回明罗城,正是傍晚天将黑的时候。千夏已经昏昏沉沉睡了快要两天了。
“哟,你回来得这么早?”羲夜回府的时候,正看见苏枞坐在一地公文里。
“前辈这是?”羲夜只觉得很是疲惫,看着苏枞胡闹似的在那儿看公文也没有半分脾气。
“批好的公文在你书房里,这些大多也是批好的,”苏枞那脚踢开那些公文,好让出一条路来,“蛊拿来了?”
“拿来了。”羲夜慢慢展开手掌,那小小的水晶盒子便躺在他的掌心里,盒中已没了鲜血,只剩下一条通体血红的蠕虫。
“没想到那女人真的给你了。”苏枞将盒子拿在手中,迎着天光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丫头那蛊虫我已经除了,这东西我就收下了,当做报酬。”
苏枞说完后回头看看羲夜,却看见羲夜已经倒在了那一堆公文里。
“啧啧,这小子真是……”苏枞有些嫌恶地踢了羲夜两脚,“真不知道看上了这小子那点好处。”
苏枞说完之后便又消失了,苏枞永远都是这样,来去匆匆,谁也不知道他的归处在何方。
深夜时分,千夏挣扎着从梦中醒来,有些恍惚地坐在床上,抱着一角被子。
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里有一个人,好像阿晏一样,叫她“夏夏”,只是那人好像是叫……想不起来,一点都想不起来。
她觉得口干舌燥,想找些水喝,便下了床,却被一地杂乱的公文绊了一个踉跄,扑倒在地上。
但出乎意料的是地很软,还会发出轻轻的声音。
“唔……是夏夏吗……”“地”被她砸得闷哼一声,轻轻出声,有些模糊不清。
“是阿晏啊。”千夏反应过来,轻轻蹭了蹭身下的肉垫子,又撑起身子仔细看着羲夜的脸。
他睡得很熟,映着冰冷的月光,脸色被衬得惨白,他的脸很好看,只是眉头微微皱着,像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阿晏。”千夏又轻轻地唤了他一声,轻轻吻上了他的眉,似乎想要抚平他的眉头,想要抚平他的内心。
“别闹,乖。”羲夜的声音还是模糊不清的,他的气息温温的,柔柔地在她的下巴间流连,痒痒的,却让她觉得身子有些发烫。
“阿晏。”她第三次唤他,他又没有什么动静了,她吻住了他的唇。
软软的,好像有点干涩,她忍不住轻轻地舔了舔他的嘴唇。
“夏夏……”羲夜的声音依旧模糊不清,不过这次他醒了过来,有些迷茫,但过了一会儿,他便反应过来了,眼睛猛地睁大,身上却没有什么动作。
“阿晏,你醒了,”千夏听见声音,又一次撑起身子,“你很累啊。”
“是啊。”羲夜声音很低,他慢慢撑起一只胳膊,直起身子,一只手搂住千夏的腰,坐了起来,“夏夏是要干吗呢?”
“我被绊倒了,正好垫着阿晏,我叫阿晏,阿晏不理我,我想把阿晏叫醒。”千夏张着大大的眼睛,填着满满的月光,清澈见底。
“……好吧。”羲夜无奈地叹了口气,“来,去睡吧,不早了。”
“我才刚醒,不想睡。”千夏抱住羲夜的腰,像只猫似的依在他怀里,“阿晏,我好久没这么抱你了,要是能……”
“将军,城内发生暴动!”正在这时,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千夏,“将军!”
“夏夏,知道我要说什么吗?”羲夜起身抱起千夏,将她放在床上,低头看着她的眼睛。
“好好呆在这儿,”千夏低着头,像是故意不去看他一样,“等阿晏回来。”
“夏夏乖,等我回来,就带你去吃糖葫芦,”羲夜轻轻吻了吻她的发顶,“夏夏记得乖,我很快就会回来了。”
“好,我知道了,我会很乖的。”千夏的声音很低,点了点头。
羲夜又仔仔细细看了千夏好几遍,这才离开。
“情况怎么样?”羲夜倒并没有多着急,也看不出他对这事有过多的感情。
作为神族,有些事情,他并不是很明白。比如,明明是同一个种族,为何要自相残杀。但是有时他仔细一想,倒又觉得这与神族和魔族的互相残杀,也没什么两样。
不过是欲望作祟罢了。
“并没有太大的异样,”副将紧跟着羲夜,声音平淡,“不过是些乌合之众。”
“我起先还以为这次叛乱十分严重呢,”羲夜还是有些漫不经心,“听副将那焦急的口气。”
“并不是十分严重,只是……”副突然十分惊讶地看着羲夜。
“副将随身带着这东西,是打算用在本将身上?”羲夜手中是一把看着十分粗糙的匕首,裹着一块麻布。
“将军这是什么话……”副将脸上的肌肉有些抽搐,从腰间抽出长剑,“这种东西不是辱了将军的身份。”
羲夜只是轻轻一跳,便躲过了副将那一击,下一击到来之前,羲夜已将匕首架在了副将的脖子上。
“副将不觉得以副将这副身手才是辱了我这将军的身份吗?”羲夜有些嘲讽地看着副将。
副将不说一句话,只是眼中似有些不甘。
“不知道副将现在是否可说实话了?”羲夜又是一击震落了副将手中的长剑。
“不知晏将军在何处?”副将突然问羲夜。
“副将问这话是何意?”
“您自然知道小将的意思。”副将垂下了脸,看着羲夜手中的匕首,“您与我家将军,不同处实在是……”
“所以你便怀疑我并不是你家的将军?”羲夜微微眯了眯眼,漫不经心地将匕首滑进了副将了一分血肉,“副将倒觉得对副将很是了解?”
“我对于将军,确实了解几分。”
“副将倒很大胆,在这种紧要关头竟还有这份闲心编出这样的谎言来骗本将。”羲夜手下又微微使了几分力,副将颈上的血液浸染了雪亮的刀刃。
“将军怎么知道小将说的是假话呢?”副将突然轻笑出声,有些轻蔑地看着羲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