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贵妃在正天殿的重重一跪,跪走了皇上立德嫔为妃的念头,跪来了皇上对她的怜惜。
晚间,沈德年踏着饭点来了凤璃宫,瞧着一桌子吃食,笑吟吟的说道:“呦,娘娘这都用上了,皇上知道娘娘爱喝茉莉莲子桂圆羹,特意让御膳房做了让奴才送过来,还叫奴才带句话,晚些时候,皇上要过来下棋。”
“劳烦公公替本宫多谢皇上。”穆贵妃笑容璀璨,送走了沈德年,立刻忙活起来。
这边招呼紫裳撤下饭菜,那边又亲自去小厨房点了两道皇上爱吃的点心,香炉里熏上了松柏合和,酒壶里灌的是浸过百合的屠苏酒,描金紫檀木炕桌精细的凸雕着八宝云纹图案,白玉的棋盘棋子已经摆置妥当,地下的风炉里滚着去年梅花上收来的雪水。
转眼看到伺候在一边的冉冰凌,穆贵妃眼眸一转,“凌儿,叫你妹妹过来伺候。”
点头应了,冉冰凌回到自己房间,看看正对着镜子哼小曲儿的冉媚荛,眉头紧紧蹙起,“贵妃娘娘叫你去伺候。”
“哼!”冉媚荛得意的瞟了眼冉冰凌,又回头理好了头发,趾高气扬的走了出去。
“张狂什么?也不瞧瞧自己头上那青包。”花月冲着冉媚荛的背影直做鬼脸。
冉冰凌的心思全都用在猜测穆贵妃的用意,听到花月的嘟囔,心里一紧,有些担忧的瞅着冉媚荛蹦蹦跳跳的背影,但愿她的快乐可以长久一些。
“爱妃有心事?”皇上含笑看着神情有些恍惚的穆贵妃,轻声发问。
穆贵妃拿着棋子的手一抖,滑润的棋子落在地上,声音清脆,叮叮当当的像是叩在冉媚荛的心头,她的目光紧紧追着棋子弹跳,心也跟着起伏起来。
“没。。没有。”穆贵妃心虚的低下头,避开皇上的目光。
“哦?爱妃今日的棋艺可是差了好多。”
“呵呵!”勉强笑了两声,穆贵妃仔细盯着棋盘,可不是,满盘皆是皇上的黑子,眼看自己没几步挣扎的余地了,“是皇上棋艺高明。”
“荛儿,把新沏的六安茶端来。”像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慌乱,穆贵妃急急转头看着冉媚荛。
皇上略带疑惑的目光落在奉茶过来的冉媚荛脸上,精心勾描的妆容更显得额头的青包紫的吓人。
“朕记得你跟前伺候的叫。。。”
“紫裳今儿个身子不利索。”
皇上了然一笑,眸中闪过睿智的光芒,自顾沉默的品茶,根本未提起冉媚荛的伤势。
穆贵妃淡然浅笑,垂下眼帘,眼底转着算计。
“爱妃的腿伤可好了?”放下茶碗,皇上故意转移话题。
撅着嘴,右手轻轻摸上膝盖,“好多了,皇上赐的药一向好用。”
“以后可得仔细着些,若再伤了哪,朕可不依。”
“是,臣妾遵命!”
两人调笑着你来我往,谁也不看立在一边的冉媚荛,心里却都各有思量。
穆贵妃总想寻个什么由头提起冉媚荛的伤,让她亲口告诉皇上德嫔是如何苛待她的。
皇上笑而不提是已经猜到穆贵妃特意安排冉媚荛伺候是另有目的,说白了,无非就是些女人间的争宠吃醋,他懒得管,也不想管。
说到底,他并不希望自己的后宫太过平静。
“时辰不早了,歇了吧。”皇上起身,活动活动腿脚,对着沈德年说道:“明儿去内务司说一声,给贵妃这里选几个伶俐聪明的宫女过来,朕瞧着待书一病,贵妃身边连个贴心的都没有。”
言外之意,冉媚荛并不是贵妃的心腹,本不该在身前伺候。
穆贵妃低头搓着腰上的玉佩,没有接话,她与皇上相处多年,十分清楚他这样说的目的就是告诉自己,他已经知道自己另有所图,而他,根本不想知道自己图谋的是什么。
起身温柔的替皇上脱去外袍,穆贵妃眼风如刀的扫过呆站着的冉媚荛,有些怨愤,这步棋,终还是走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