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皓穿过月色,纵身跃进唐府后院。
黑暗里的后花园,万籁俱寂;偶尔响起一两声,虫鸣儿的叫声。
唐甜儿的绣房中黑暗一片,只有轻匀的呼吸声传出,想来屋内人儿安寝多时了。
冥皓站在甜儿窗外,心里低笑:真是的,都几更了,甜儿早都入睡了,我还巴巴跑来,真是糊涂了!
“梆,梆,梆,梆。”远处传来了四更天的梆声。冥皓又在窗外站了一会儿,这才转身回了信风楼。
第二日,晴空万里,风和日丽,真是个好天气!
冥皓忙完酒楼的事,用罢晌午饭,又再次来到唐府,一提气纵身跃过高墙。他一入园,一眼就看到甜儿正在花园中央的花亭里。
只见她,身穿碧绿的翠烟衫,胸前是淡黄色锦缎裹胸,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风髻露鬓,嫩白若玉的瓜子脸,水晶样的肌肤上,淡扫娥眉眼含春,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动人的风情,美得如此不食人间烟火!她此时跪坐在锦垫上,面前置一古色瑶琴,玉手正抚在琴上,调试了下琴弦后,轻轻拨动,一首美妙动听的琴音响起。伴着琴音,她轻启红唇,低蹙峨眉,低声吟唱,“
忆人莫至悲,至悲空自衰。寄人莫剪衣,剪衣未必归。
朝为双蒂花,莫为四散飞。花落还绕树,游子不顾期。
夭桃花清晨,游女红粉新。夭桃花薄暮,游女红粉故。
树有百年花,人无一定颜。花送人老尽,人悲花自闲。
贫女镜不明,寒花日少容。暗蛩有虚织,短线无长缝。
浪水不可照,狂夫不可从。浪水多散影,狂夫多异踪。
持此一生薄,空成万恨浓……”歌声惆怅婉转。
“甜儿,”冥皓走上前,“你可是怨我了?我都已安排好了,初九你大婚时我带人将你劫走。我们远走高飞,好吗?”闻声,甜儿颤抖了一下,鼻头发酸,心下悸动,很想抬头看看他,但她想想还是狠下心肠,“你走吧,我再不想见你,我和武痕的婚事已经取消了;……我明日就要进宫了,今后你与我不要再往来了!……我进宫后,以我的容貌才情,假以时日必定前程似锦,荣华富贵不可限量;我还有大好前程要走,你可不要连累我,再来见我了,这样会毁坏我的名声;趁现在还没人发现,你快走!快走吧!”说到后来,甜儿的声音已转为绝情冷然。
冥皓听完她的话,犹如晴天霹雳,心痛如绞:她,怎么变成这样了?不,我的甜儿不是这样绝情的人。但他看到甜儿那脸上决然的表情,还有那对他的不削一顾,心中不由又绞痛的喘不上气来。
她如此对他不削,如此冷然的态度,激起了冥皓胸中的傲气,“好,好,我走,真没想到你是这样贪慕虚荣的女子!如此狠心绝情!哼!”冥皓再也不看她,扭身离去。
当冥皓转身离去时,甜儿抬头望着他的背影,眼内一酸,两行清泪顺着玉颊留下:冥皓,你怨我吧,恨我吧,只有这样你才会慢慢忘了我的,我们注定今生无缘了,我不能跟你走,圣命难违,我唐家这许多的人的性命,全压在我的肩上,我不能这样自私,只顾着我的幸福,冥皓……忘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