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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马村,是英陶县一个普通的村庄,在安东省的中部,地处安东平原,背靠安太山脉,村子里有一千多人,在英陶县属于中等水平。
村子里的人多以务农和打工为主,农忙的时候种地,农闲的时候在建筑队干活,或者开个小店,摆个摊卖点什么来补贴家用。
总之,这个村庄的人们,生活虽然比不上大城市,物品种类也不算丰富,却是自得其乐,有着大城市不能比的宁静和悠闲。
戴云鹏家在村子的最西边,一座普通的住宅,院子不大,有四间正房和两间厢房,正房住人,东边的厢房,一间放着粮食和农具,另外一间是太阳能洗澡间和卫生间,西边是猪圈和鸡舍,南边单独一间小屋,是家里的厨房。
靠着东边厢房的窗户,种着一棵枣树,上面的枣子还没有成熟,却已经没剩下几个。
西边的空地上,种着几棵葡萄,葡萄藤爬满了搭好的架子,在地下形成了大片绿荫,遮住了毒辣的太阳。
戴云鹏的老妈董心兰,今年四十五岁,身体非常结实,是个典型的农家妇女。
这时,她正在厨房里准备晚饭,随着锅铲的搅动,阵阵的香味散发出来,不大一会儿,她就端了一盘菜出来,走进北边的正房。
在正房的东边屋子里,有一张特大的双人床,戴永刚躺在床上,他的头发已经变的雪白,脸上沟壑纵横,明明五十不到的年纪,看上去远比实际年龄大!
他的表情非常痛苦,嘴里发出低低的呻吟声,疾病的折磨,让他过早的衰老下来。
当初,戴云鹏考上大学,戴永刚很是高兴了一阵子,他在部队,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才没能留下来,他是无论如何不想让子女们重复自己的老路。
可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家庭,供养一个大学生太难了,儿子高昂的学费和生活费,就像是个无底洞,吞噬着家里一切的收入。
这么多年来,为了供儿子上学,他和妻子没日没夜地劳作,想方设法挣钱替孩子交学费和生活费,却仍是入不敷出。
女儿戴月,为了帮助分担家庭重担,高中二年级便退学了,现在县城一家服装厂打工。
当初,她的学习成绩非常好,比戴云鹏要好的多,以她的成绩,考个全国重点不是问题。
班主任也对她关爱有加,听说她要退学,几次到家里来劝说,无奈戴月主意已定,老师只能摇头叹息着离开。
戴永刚两口子没有办法,供儿子上学已经捉襟见肘,女儿他们无论如何也供不起,戴月懂事的让人心疼。
她如今在县城服装厂上班,每个月都有一千多块的收入,才让家里紧张的开支有了不小的缓解。
戴永刚年轻时,身体如铁打一般,非常结实。
但是,从五六前开始,他的身体总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的疼痛,一开始他根本不在意,总以为是小毛病,随着时间的推移,却是越来越严重。
最近两年,戴永刚的腰疼越来越厉害,全靠意志力在撑着,偶尔吃点药缓解一下,但只能治表,却不能除根,只要一停药,不出三天,身上的疼痛便会如期而来。
可是,吃药的开支实在是太大了,家中的财力根本供应不上,他只能吃吃停停,最终导致了现在的严重后果。
长年累月的艰苦劳作,再加上烟瘾酒瘾都很大,戴永刚的身体出现了问题。
如今他倒下了,家里的生活重担,全部压在了老婆和女儿的身上。
十亩耕地,里里外外的家务,一堆的鸡猪狗猫,都要这两个柔弱的女人来靠劳,来支撑起这个家,一想起这些,戴永刚的心如刀割般的疼痛。
董心兰把桌子放到床前,麻利地把饭菜端了上来:“老头子,吃饭了。”
戴永刚轻轻摇了摇头,一句话也不说,嘴里的呻吟声更大了。
“不行,你得吃饭。”说着,她走到床边,想把丈夫从床上搬起来,可是,她努力了几下,都没有成功。
这些年,戴永刚药吃的太多,而且许多种药物都含有激素,体重已经有二百多斤,如果他自己不想动,董心兰无论如何也搬不动他。
戴永刚停止了呻吟,轻轻说道:“云鹏他娘,你不要费劲了,我不想吃。”
董心兰见状,急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你说你,怎么能这样?不吃饭可不行,身体再难受也得吃点儿啊,要不然咱让云鹏回来一趟吧。”
听到董心兰说起儿子,戴永刚挣扎着坐了起来:“怎么,你是不是给儿子打电话了?我不是说了嘛,你不要……”
董心兰急忙说道:“我没打,你又不让我打,我怎么会……”
“爸、妈!”
董心兰话没说完,就见门帘一挑,戴云鹏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董心兰一把抓住戴云鹏,盯着他上看下看,半晌之后,才颤抖着说道“儿子,你、你怎么回来了?”然后,她转过身去,用衣袖抹去眼角的泪水。
戴永刚在里屋躺着,听到儿子回来了,挣扎着要起来,刚一挺身,不知道碰到了哪里,顿时一声闷哼,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冒了出来。
戴云鹏放下行李,急忙走进里屋,把戴永刚扶着坐了起来,在他的身后垫了个枕头,让他靠在上面。
董心兰跟着走了进来,问道:“儿子,你回来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我好去接你。”
戴云鹏笑道:“不用,我没多少东西,车站离咱家又不远,走路一会儿就到了。”
他走进里屋,对戴永刚说道:“爸,你的身体都这样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戴永刚看着儿子,眼里充满了愧疚和无奈,他张了张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只是重重叹了一口气。
董心兰道:“儿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爸就是一根筋,顽固的很,一直不让我打电话,说是怕影响你的事业。”
戴云鹏道:“爸、妈,这是啥话,什么事业都没有您们的身体重要!”
戴永刚忍着疼,勉强摆了摆手:“我这个身体,没啥大毛病,就是腰上老是疼,忍一忍就过去了。”
戴云鹏看着老爸的样子,非常心疼,可还是忍不住说道:“爸,您都躺在床上了,还不是大病?家里家外那么多事情,靠我妈一个人怎么忙的过来?”
听到儿子这么说,戴永刚把头低了下来,这么刚强的汉子,眼眶也有些红了。
董心兰看着老伴的模样,一阵心疼,忙过来打圆场:“儿子,别说了,你肚子饿了吧,我给你盛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