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钧忙拽了拽成亦瑶的手腕。成亦瑶甩开成钧的手。
“上次两派商谈,你就处处咄咄逼人。禅音大师都没说话,你是禅音大师的徒弟,凭什么说得没完没了?”
各人都暗自点头。现在成钧站在素月山庄一侧,那么这里的小辈只有本尘和尚,令狐倚兰,外加付睿渊了。
素月山庄的三人虽然年纪小,却是和几位宗师名义上是同辈。
本尘和尚作为小辈,的确太过失礼。他却毫无出家人的谦逊,冷然道:
“小僧只是就事论事,实话实说而已。”
成亦瑶气的咬牙。
“什么就事论事!上次你们菩提寺说走就走,把探查南疆的事情都推给了我们。
你们不会修为,不是修真之派么?再说探查之事我哥哥什么时候答应了?”
本尘和尚的确不记得上次会面成浩岚答应过。但不肯就此住口。
“成庄主虽然没答应,可否有反对?”
“这些年世事变幻,难不成菩提寺的掌门成了这位小师父?你这个小和尚当了菩提寺方丈了?”
谢鹤终于忍不住开了口,面对他的冷嘲热讽,本尘和尚知道其身份,自己也实在不敢顶嘴。
合十双手,退到了师父身后。禅音大师这才睁开眼睛,道:
“小徒无礼,各位别在意。”
说完又闭上了眼睛。柯芷雪性子奇怪,却有些涵养。但心里暗骂:
“一个小贼秃,一个老贼秃,目中无人。我道家哪里比你佛家差!总有一天让你们看看昆仑八宫的厉害!”
待场中安静下来,白哲翰开口道:
“探查之事在下觉得很必要。但是这样的重担不能只落在素月山庄肩上。
既然我们都来了,各派就出些优秀的弟子。只探查,少交手,想来也不甚难。
不妨派些年轻弟子,也可历练一番。”
谢鹤,朱烨华,柯芷雪都表示同意。郑广山和苏致远对望一眼,互相点点头。
成浩岚这才躬身行礼。
“既然这样,晚辈先行谢过。”
白哲翰看了眼成钧,又看了眼郑广山。
“之前听说成庄主找到的二弟是郑师兄的大弟子,可喜可贺。”
成浩岚和成钧都行礼答谢。
“多谢白前辈,这次实在天幸,否则恐怕我与二弟太难相见。”
白哲翰微微笑笑。
“可是说句不该说的。成师侄到底曾经是我昆仑八宫的人,要离开,也该有个说法。”
成浩岚抱拳道:
“白前辈说的是。”
当下对郑广山行礼道:
“郑前辈,请你成全。”
成钧也走到郑广山面前跪下。
“师父,弟子终归是素月山庄的人,还请师父成全。”
郑广山想起这个徒弟,太过的对不住,太过的不舍。可天意如此,实在无法。
“你要记得昆仑山的教诲,以天下苍生为念,切不可行恶欺人。”
成钧将头埋在地上。
“徒儿谨记,时刻不忘。”
郑广山欣慰的拍了拍他的头。
“师父允了,去跟几位师叔告别吧。”
成钧又磕了三个头,走到柯芷雪面前跪下磕了一个头。
柯芷雪对昆仑山的人没有好看法,“哼”了一声,侧头不看。
成钧又走到白哲翰和谢鹤面前磕头,两人都回了一礼。
他给朱烨华磕头后,朱烨华伸手扶他。暗暗双臂运起内力,阆风巅的内功沿着成钧的双臂而去。
朱烨华年近中年,但仍然相貌英俊。对于当年的事情时时不忘,这些年都未娶妻。
白哲翰昨晚说的话,他大为愤恨。曾经他斗不过郑广山,要是昆仑山再有了精湛的内功,自己岂不是永无出头之日?
但对这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来说,倒是真没放在心上。只稍稍运气三成内力,本以为可以撞得成钧坐在地上。
岂料内力刚刚发出,就被挡了回来。成钧知道他在试探自己,只是将内力撞回,没在追击。
朱烨华微皱眉头,心道:
“我几十年的内功心法,怎会被他顶回?一定是我大意了。”
想着,又运气逼迫。成钧觉得压力渐渐的大了起来,然想起赵访琴的话。
不敢对阆风巅的人失礼。而赵访琴所教习的东西,全都是阆风巅内功心法的精髓。
朱烨华虽然修炼的多年,也没能知道精要。
这点曾经赵访琴也想过,是不是大师兄也对自己的弟子有了防备,没有传授精要。
但细细想想,却不应该。可是,他的确猜的对了。
名利金钱足以让一个人失去理智。当年赵访琴和他的师兄完善了阆风巅心法,两人情同兄弟。
在他师兄做了掌门后,就变了一个人。害怕他抢了掌门之位,逼迫他离开了阆风巅。
之后收了徒弟,对徒弟也时时防备。在阆风巅心法里,摘去精要教习。就是为了万一有一天徒弟要抢夺他掌门之位的时候,能有个筹码。
尽管没有学到精要,孔涛和朱烨华等人也足以笑傲天下。但此举无疑断送了他与赵访琴二人,还有历代祖师
整日殚精竭虑创建的精华。
所以现在的朱烨华内功根本敌不过成钧。他运气越多,反击力越大,这是成钧自己也控制不了的。
两人保持着朱烨华扶起成钧的姿势,始终未动。
几位宗师自然能看出朱烨华和成钧在内力上计较。都以为朱烨华在试探成钧而已,实际上,朱烨华心里叫苦不迭。
他知道内力不如对方,要是再不放手,恐怕要受内伤。
要是放手,自己一定会受到反击,定会大为狼狈。是以迟迟拿不定主意,只得苦苦支撑。
成钧不似朱烨华那般艰难,但知道如此下去的结果。心道:
“赵访琴师父对我恩重如山,阆风巅的人我绝对不敢得罪。”
他运起内力,慢慢的顶撞回去。朱烨华松了口气,也慢慢收力。
片刻,他终于放开了成钧的双臂,瘫坐在椅子上,满头大汗。
纵然朱烨华痛恨昆仑山,此番免于出丑,受于成钧的恩情,万万不能多言了。
只是有气无力的叮嘱道:
“记住昆仑八宫的教诲,不可走错了路。”
成钧抱拳道:
“朱师叔的话,晚辈谨记。”
刚要转身走去,就听白哲翰道:
“成师侄的内功心法哪里学到的?”
成钧行礼道:
“只因有过一段奇遇,受到高人前辈的指点。”
白哲翰不信,问朱烨华道:
“朱师兄,刚刚你和成师侄比拼内力。到底成师侄的内力如何?”
朱烨华平素自傲,但现在的情境,任谁都能看得出,他处于下风。
念及成钧手下留情,实话实话的道:
“成师侄的内力别说区区在下,恐怕孔涛都颇有不如。”
他和孔涛大有隔阂,直呼其名没人太在意。倒是说成钧内力比孔涛还要强,各人纷纷变色。
白哲翰点点头。
“那么以朱师兄看来,这个年纪有此奇遇,修的这般天下无敌的内力,是否可能?”
朱烨华犹豫了下。
“我不敢信口胡言。世间之大,无奇不有。”
谁都听得出他的话里帮着成钧。白哲翰不再问他,对郑广山道:
“郑师兄,你看呢?”
郑广山着实不知成钧现在到底有何种修为,想起五年前成钧回来时候的话,问道:
“钧儿,你的一身修为是那位前辈教授的吗?”
成钧点点头。
“正是。”
“那你就跟几位师叔说说吧。”
成钧躬身行礼。
“是,师父。”
接着就将在天山遇见赵访琴的事情说了。他只说了不小心掉进冰洞,碰见了赵访琴。
之后陪着赵访琴五年,学到了一套内功心法。其他的都略去未说。
直听得众人啧啧称奇。朱烨华更是问道:
“那位前辈和阆风巅是否大有渊源?”
成钧叹了口气。
“朱师叔说的没错。赵访琴师父曾经与阆风巅上代掌门一起完善了内功心法。
只因上代掌门害怕他抢夺掌门之位,将他逼出阆风巅。”
朱烨华对师父敬若神明,对这样的话自然不信。
可跟成钧比拼内力时候,内力至纯至深,分明就是阆风巅的心法无疑。
别说能学得如此高深的内力,就算年轻一代的弟子,也需要有师父严加教诲。
何况这般年纪就比自己的内力为高,他和孔涛都教导不出。
所以如果说成钧的话是假的,又绝然不可能。
“朱师弟,钧儿回来的时候,带着一袭白袍。
那白袍正是阆风巅上代高人所穿。现在就在昆仑山保管,我也想找机会还给阆风巅。
等此次回去,就随我取来吧。也好和尊师师叔的道袍对比,一看便知。”
朱烨华木然的点点头。他也扪心自问,为何他人到中年,内力还不如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
为何当年师父能逼走赵访琴,这样的修为教不出好徒弟?
白哲翰现在更加视成钧为心腹大患,又道:
“如果成师侄的话是真的。他也是阆风巅的弟子,应该禀明孔师兄之后再做定夺。”
苏致远接道:
“白师兄,此言差矣。听成师侄的话,赵访琴早年被逼迫,离开阆风巅。
那么赵访琴本就不是阆风巅的人,成师侄更加不是了。
要向阆风巅掌门禀告,却是从何说起?”
白哲翰无言以对。侧头去看柯芷雪。柯芷雪细细想想,实在无法。只得直说。
“要是日后他与天下正派为敌,如何是好?”
苏致远言之凿凿。
“成师侄本是素月山庄的二庄主,也曾是昆仑山的弟子。不瞒各位,不日成师侄就要
到苏州城迎娶小女。那时候,我该称他为贤婿了。
在下不才,不过承蒙今日邀请。成师侄与三派的渊源,岂会与我们为敌?”
郑广山听说成钧要娶苏致远的女儿,当真为他高兴,忙道:
“如此甚好,恭喜苏兄。”
各人均感语塞。然则都跟青囊水榭关系不错,只得纷纷起身道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