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阿保机紧紧地捏着我的手腕,将我带到了帐中,帐帘一掀,下方固定帐帘的木棍在半空之中晃动了一下,险些打到了我的额头之上。手腕传来的是钻心的疼痛,这阿保机,难道不知道要怜香惜玉的吗?
帐中唯有苏子乖乖地躺在榻上熟睡,阿保机将我往地上一扔,大手随即将我的手腕从他手中脱离。我的身上一阵疼痛,咬了咬牙齿,剌葛这么对我,我也是没想到的,心中有些委屈,不明白阿保机为何这么对我!
他红着一双狼一般的眼睛,俯下声来,捏着我的下巴,“说!除了这里,他还碰了你哪里?”
他捏着我的脸,仿佛我的脸都要随之变形,手腕上的疼痛犹在,脸上便又开始了火辣辣的疼痛。
鼻尖酸了酸,忍不住地让自己的眼睛布上了一层水雾,我想说话,可阿保机他捏我捏的太紧,我根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不断地摇着头。
没有了,除了脖颈,哪里都没有了……
阿保机双眼一眯,质疑地形成了两条弯曲的缝,将手一甩,离开了我的面颊,沉默了片刻,又恢复了前些日子的温柔,大手轻轻拂过我的脸颊,有些心疼。
他变脸变得太快,让我有些害怕,双手撑在地上往后挪了挪,不想这一个小小的动作又触怒了他,他索性将蹲下了身子,将我揽在怀里,一股温热的气息扑腾到了我的脖颈处,然后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
阿保机竟然咬破了我的脖颈,尖利的牙齿没入我的皮肤,我甚至能听到身上的肉被撕咬开的声音。
我感觉有液体从那里流出,他却舍不得漏掉一滴血液,悉数将它们吞进了口中。
我吓得哭了出来,声音有些大,惊动了榻上正在熟睡的苏子。
苏子大抵也没见过这样的景象,扑腾地从榻上跑了下来,小小手将阿保机推离了一些距离,脖颈处的疼痛感还未褪去,苏子便窜进了我的怀中,两只小手抓着我被血染红的衣襟,嘤嘤地哭着,喘着粗气,片刻后又转过身子去,展开双臂挡在我的身前,像是母亲护住孩子一般,唇齿不清地道:“苏子喜欢小嫂子,大哥不要欺负小嫂子!”
便是这一个动作,让我更加大声地哭了出来。阿保机就是个头狼,还是头吸人鲜血的狼,若不是苏子及时将我们隔开,我真的要以为自己就会死在阿保机的手里了。
阿保机眼神复杂地抿了抿唇,叹了口气,“苏子不怕,哥哥没有欺负小嫂子,哥哥是和小嫂子闹着玩的。”
“是这样吗?”苏子吸了吸鼻子,仍旧一颤一颤地问我。
“我……”才不是这样,根本就是阿保机发疯!我心中道,接触到了阿保机的眼光,我却实在不能将这些话说出来。
内心挣扎了下,我忍住眼泪,扯出一抹笑,有些无力,道:“是啊,哥哥是和小嫂子闹着玩的。”
阿保机呼出一口气,将苏子抱在怀中安慰了下,“小苏子,睡醒了就自己出去玩,哥哥有话和小嫂子说。”
我一惊,瞪大了眼睛,心中祈祷着苏子千万不要离开,否则不知道阿保机又会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无奈苏子还是乖乖地跑了出去,临走时还不忘回过头来看了阿保机一眼,“苏子一会就回来,哥哥不要欺负小嫂子哦……”
阿保机对着他淡淡地一笑,点了头,看着苏子的身影终于消失,才回过头来,伸出一只长指接近方才被他撕咬过的地方,沾上了一丝我还没有来得及擦掉的血迹,放在他阴冷的唇间吮·吸了下。
“疼么?”他问。
我违心地摇了摇头,都流血了,我并非不是没有感觉的人,被咬成了这样,还能不疼?
阿保机走到了柜子边上,拿出了一个铁盒装着的东西,只是轻轻一拧,盖子便被他打了开来,我见他将手指放进了铁盒中,打了半个圈,然后便是一抹亮晶晶的东西在他的指尖发着光。
他一步一步地向我走来,眉头紧锁,上唇与下唇之间几乎没有留下缝隙,直到他的指尖快要接触到我的脖颈,我才条件反射似的往后一缩,抓过了被自己挡在自己的胸前,作为保护自己的工具。
他伸过来的手愣住了,半晌,将铁盒子在我的面前放下,“阿亿给的药膏,治疗伤口效果极好,一日擦三次,莫要忘了。”
这算什么?前一秒钟对我如狼似虎,这一刻便化身好好相公……
我没有说话,低着头,心中苦闷,眼看着他黑色的毡靴就要消失在帐中,他却又停住了脚步,淡淡道:“朵儿,今天,对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