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他肯定的答复,那边的人安静下来。直到他停止流泪之前,没有在说一句话。
他内心温情涌动,知道那人应该已经猜出他在哭泣,却不出声点破,只是平静陪伴。就像当年,他看到他满身污渍,却只接过他手中的东西,温柔牵起他的手。
每每,他都见证他最狼狈时刻,却总是给他予温暖。
待到他呼吸顺畅,他们开始说话。话题普通,没有一点陌生或疏离,好像中间这没有联络的一年时间,不过是南柯一梦罢了,而那个人就一直生活在他左右。
依旧是唐潜问,他回答。
“去哪里?”
“回家。”
“最近好吗?”
“不错吧。”
“考试怎么样?”
“恩,考上了。”
“那就好。”
“……”
“我来看你吧?”
“好。”
……
回到家,他安静的坐在沙发上,怀疑自己刚才做了一场梦。摸出手机来,所有来电中依旧只有那唯一的一个号码,又觉得安下心来。
翻出笔记本中那一串抄下后就从未翻看的数字,他修长的手指在短短的凹凸间来回抚摸。自己也无法说清当时的心情,为何要几下这串数字?是为了纪念那段时光?还是害怕自己遗忘?或者,自己等待的,根本就是现在这一刻?
不过还好,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几日后,他依约去火车站接从C市赶来的唐潜。
偌大的火车站,比肩继踵的人群中,他一眼就寻到了穿着白色T恤的唐潜。背着轻便的小包,松松束起的极腰长发,耳轮上数个黑色耳钉一览无余,风吹动刘海挡住右边眼睛,修身牛仔裤包裹出他修长的腿,下面是一双涂鸦的帆布鞋。
眼前人和记忆中的人渐渐重合。他看到他笑着朝他走来。
走至他面前,唐潜微微弯腰,拥抱他。随即松开。
眼前男子的清爽气息将他包裹,他感受到他手臂的力量,再一次发现的这样的接触,也并不讨厌。相反的,很舒服。
松开他后,唐潜站直身子,从上至下细细打量他,目光直接而友善,并不会让人联想至其他。然后他摸他的头,语气亲昵,说,“小宇,好久不见。”
在看不到边际的宇宙中,我们都无法预知未来。岁月的荒洪无情驶过,谁也不知道我们会遇到谁,又会和谁相伴一生。今天陪在我们身边的人,明天是否就会成为陌路。
但是,是不是每个人都会遇见这样一个人,他的一个笑、一个呼吸、一个动作,就可以打乱你心跳的节奏。
对于路小宇而言,唐潜是这样的存在。
他陪他去他在网上一早预定好的酒店,在酒店大堂登记时,拿他的身份真细看,发现身份证照这种失败作品普遍的事情,在他这里也有大逆转。照片上的唐潜头发束起,刘海用发卡往后卡住,露出清隽的眉目,依稀能看到现在的影子。
抬头看他,他依旧高出自己一个半头,身子斜倚在大理石前台上,和服务员核对信息,笑容温和美好。那一瞬间,他突然忍不住想要知晓,他过去那些自己无从参与的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