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肖圆告诉我这些是处于对我的关心,还是想从我这里了解一些其他人不知道的东西,好在和别人聊天的时候拿出来炫耀。
肖圆再三向我刨根问底,我只是淡淡的告诉他,我和韩枫真的什么也没有,那个“余光中”可能是个误会。
她带着满脸的失落和不满回去了,这让我确定了她来找我的目的是后者。她走后,我默默的收拾着杂乱无章的书架,心里凉凉的。
其实这个“余光中”的谜语,被同学们拿来说笑也没什么,大家只是觉得师生恋很新潮,很好玩。可是后来,更糟糕的是,这件事也同样传到了西藏班的校长李大章的耳朵里。
这些都是我从槐子她们那里听来的,据说刘大章已经找过韩枫好几次了,具体说了些什么,我们都不太清楚,反正不会是什么好听的话。
这些天,韩枫给我们上课的时候,脸色一直不太好,有时候讲着讲着还会讲错。那篇《乡愁》的小诗,也被他他草草的略过了。
我看的出来,这件事对于韩枫来说,一定影响很大,他的工作,甚至还有他的家庭。
我瞬间觉得自己的小幼稚,居然给他造成了现在这么多困扰,不禁有些自责。如果我没有趴在他的肩膀哭,如果我没有在他们家过夜,如果我没有和他共进午餐,如果没有那本《儿子与情人》,如果没有那行小字,这一切一定不会发生。而韩枫有什么错?他只是想做一个好老师而已。
愧疚与不安迫使我跑去了刘大章的办公室,准备找他“解释”一番。作为这件事情的一大主要人员,我想我的话应该会有几分说服力,能够让刘校长从轻发落。
可是,事有不巧,就在这个时候西藏班发生了一件大事,让刘校长无暇顾及我的存在。
我过来的时间是下午放学和晚自习上课期间的休息空隙,萧滼带着他们班的一群人想在后操场上打篮球,可是他们到的时候,所有的篮球场都已经被几个汉族班的学生占领了。于是,萧滼带头要求其中的一个班把篮球场让出来,可那个班的人死活不肯,所以争执之下,两个班就打了起来。
西藏班的人在打架方面,自然要比本地班的学生们略胜一筹,那边看情况不妙,都迅速各自逃窜了。可是这个时候,后操场上到处都是人,已经分不清哪个人是刚才那个班的哪个不是了。
于是,萧滼让他们其中一个叫欧洐的人,到西藏班楼里喊人过来帮忙打架,从初一到高二,能征用的人都征用了。反正西藏班内部的人,大家都熟悉,所以当一大波大大小小的西藏班学生,浩浩荡荡的赶到的时候,基本是都是只要是看到不认识的人就往死里打。
我推开校长办公室门的时候,刚好一个汉族学生抢先一步推门而入,他神情惶恐,进去后直奔刘大章,然后躲在了刘校长的身后。
这个汉族学生后面跟着李波,手里举着一根直径至少有三厘米、长两米的铁棍,杀气腾腾的追着那个本地班学生也冲了进来,一边追还一边喊着:“站住!站住!我要杀了你!”
李波的额头上渗着血,顺着他那好看的轮廓流了下来,领口被撕破了,露出了半个胸膛,脖子和胸前还有几道深深的抓痕。而那个汉族学生也没好到哪里去,他的一只眼镜被敲碎了,嘴角、鼻子和额头上都淌着血,全身瑟瑟发抖的躲在角落里,几乎是用哭腔在不住的向李波求饶。
刘大章也被李波的样子吓到了,可是他又要顾及着校长的威严,只能和和气气的冲李波说着:“有事么事坐下来好好说,好好说。”
“说你个大头鬼!”李波瞪着那个人,像一只发疯的猛兽,“你有种就不要躲在刘校长的后面,给我滚出来!”
那个本地学生吓得不敢说话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望着刘大章,像是想要抓住他那颗救命稻草。
他倒也聪明,知道跑去校长办公室避一避,可是他却没想到,李波居然连校长也不放在眼里。
不过,李波也挺奇怪,帮一群不太熟的学长打架还这么卖命。我好心的朝他挤了挤眼,提醒他适可而止,毕竟面前那个身宽体胖的人,可是我们的校长。得罪了他,没什么好后果。
“李波,有什么事好好说,如果是他的错,我一定好好处罚他,你先把棍子放下,闹出人命来就不好了。”刘大章压低了声音,退让了一步。
李波想了一会,把铁棍仍在了地上,发出“哐嘡”一声巨响,他的两只眼睛像两把锋利的刺刀,狠狠的瞪着那个本地班学生,重重的说:“我限你三天内,把我的那条项链找到。如果三天后,你没有把它带过来,到时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那个本地班学生缩着脑袋,诺诺的说:“操场那么大,我随手一抓就甩出去了,它飞的老远,你叫我去哪里找?况且我也不是故意的。”
“我不管!反正三天后带着项链来见我,我就在这里等你。”李波咬着嘴唇,攥着拳头,强行压制心中的怒火。
“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告诉我那条项链在哪里买的,我去再给你买一条一模一样的。不!买十条,十条成吗?”本地班学生恨不得跪下来求他了。
“多少我都不要!你要我说多少遍,我就要我的那条!你赶紧滚出去给我去找!”李波的脾气又上来了。
项链?是什么项链让他发了这么大的火?我迅速的搜索着大脑中的信息,难道是四月份我送给他的,背后刻着“李波菲儿”的那条金牛座项链?
我看了看李波的脖子,确实感觉少了些什么。对了,他是一直戴着那条项链的,而现在那个位置显得空空荡荡的。
他原来这么在意我送给他的礼物,为了那条不值钱的项链,居然连刘校长的面子都不顾及,还把自己弄成了这个样子。
我望着他满身的伤口,和他还未平息的怒气,突然感觉有股热浪充满了眼眶。
我扬了扬头,避免眼泪不听话的流出来,徒增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