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待赔款下来的那些日子,宁静为了更好的照顾母亲,特地辞去了考古那份工作,也一边继续读研,这次选了法律。
因为妈妈的事情,学得很用心。九月份的时候还参加雅思考,成绩很令人满意拿到了八分。
结婚的那一天到来,拖到快临近春节了。
宁淑芬以为可以看到女儿出嫁,那天晚上很开心,嘴一直有笑。她抚着宁静头发,叨唠的说着什么,说起她小时候,也说起她结婚的时候。宁静只是听她说着,没有插话。
天明的时候,才发现她不对劲,身子抽搐得厉害,瞳仁渐渐放大,生硬,用力的握住她的手,凄凉地,断断续续地说:“静儿,你长得真像你爸爸,越来越像……我想他了……”
吃力的说完最后几个字。
手渐渐低垂下去,一点一点划过她的脸,肩,胳膊,她感觉到不妙,大喊了一声:“妈!”
时间仿佛定格在那一刻,全世界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静静的,她仿佛掉入了一个巨大的窟窿,看不见光明。
许久许久她才反应过来,抓起母亲的手,使劲摇晃着,“妈,妈,你醒醒……”
可惜她再也听不到了。
她没有流泪,只是一声接一声的喊:“妈,妈!”
病房里乱了起来,医院、护士、急救、胸压……
越来越多的围了过来,越来越冷的天气,她站在那儿,全身发抖,喃喃的说:“妈妈,我还没有结婚。妈妈,我还没有结婚……”
“静静……”张大海揽着她,想给予她安慰,却发现自己喉咙沙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医生宣布死亡。
具体什么原因,宁静根本也没听清,只觉整个世界都倒了,她被埋在支离破碎的残骸里,无法呼吸。
可是她拼命地想要呼吸,张大了嘴,大口大口的喘息,胸口撕裂的疼,眼前一阵阵发黑,她就快站不稳,却猛地扑上去,双手抓起妈妈的胳膊,拼命摇晃着她冰冷的身体,撕心裂肺的说着:
“妈,你不能走,不能走!我明天就要结婚了,你说要看着我结婚的,你还没有看到我穿婚纱,张大海说我穿婚纱很好看的……真的很好看,我现在穿给你看,妈,你睁开眼睛看一眼,就看一眼就好,我穿你给看……张大海,张大海,婚纱拿来,我要穿给我妈看……”
所有人都站在她身后,忘记了劝她,听着她对着雪白的被子声嘶力竭地说着话,终于有人上去拉她,小声劝道:“孩子,让你妈妈休息……”
她跪在床边不起,头深深地埋入床沿,不管别人怎么劝,双手紧紧抓着她的胳膊不松。瘦瘦的双肩剧烈地抖动,张大海背过身去,手撑着额头,一大颗眼泪迅速滚落,滑下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