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揉按着胸口,一股脑儿喝下半杯水,仓惶的吞下两粒药。
宁静看到,在他吞药的刹那,仰头的瞬间,他眼底快速闪过几丝晶莹的光。而眉间气色凛然,坚毅而执着,有一种极致的痛苦爬上他抽搐的嘴角。那样子,倒不像是服胃药,而是服毒药。
“药苦吗?”她问了一句。
他双手抱着空杯,嘴角动了动,喃喃的说:“不苦……”
“那我先下去,看早餐做好了没。”宁静将空杯由他手中抽出,放上托盘,站起来就要出门去,还在门口,张大海就快步走来,抢过托盘,朝旁边一放。
她怔了下,随后明白了,这样端着药瓶下去,给许致远看到不好。
每个男人都想做铁骨铮铮的好汉,谁也不愿意暴露自己最脆弱的一面。
楼下,秋天静美的晨光,如丝绸般铺洒在窗台,柔软的帘子半掩着通透的玻璃窗,帘角底部漏下一簇细细绒绒的白光,悄悄溜到了一双马靴上。
他已经站在这里很久了,一动不动,也不想动。
上身白色背心,身下着绿色军裤,修长挺拔的身躯往客厅一站,仿佛林海青松,白衣衬得他又似玉树临风。
他侧对着窗,静立一旁,观赏墙壁的油画,眉目英挺,气定神闲,那非凡的姿仪,非凡的气质,与那晚暴怒踹墙的他,截然相反。
其实人都是有脾气的,双重性格并不奇怪,他优雅的时候是王子,他暴怒的时候是痞子。
细微的脚步声传在他耳里十分清晰,修长的脖子转向一侧,转角平台的她,眼光与他对视,微微怔住,眼中一抹慌乱,瞬间闪向别处。
而他兀自望着她不动。
她扶着栏杆,拾级而下。
步步惊心,像踩进他的心窝里,泛起一阵强似一阵的疼痛。昨晚,她竟留在这儿过夜?
“致远哥哥,你吃水果吧。”伴着甜美的声音,张小溪端出一个果盘。
许致远“嗯”了一声,点头微笑:“谢谢小溪。”便即走去,朝沙发上摆了一个优雅的坐姿,伸手取过一片水果,转着竹签子,一边吃一边看着宁静。
她不自然的笑笑,避开他那教人心慌的眼神。
张大海下来,看到许致远,亲切友好的打声招呼:“早。”
许致远淡淡的回应了他一声,张大海在她身旁坐下,两人四目相对,极其有礼的笑,宁静看不出来他们都是什么表情,明明看着很平静,可是她心底却产生出极大的恐惧。
倒是张小溪一脸的兴奋,藏也藏不住,双手挽住他胳膊说:“致远哥哥,我们今天去世界之窗好吗?”
“好。”他应声,然后让她去收拾,两人早餐也没吃,高高兴兴的出了门。
透过窗,望着别墅前坪的车子,和他扶着张小溪坐进车的情景,宁静怅然若失,车子离去,尾部那一缕淡白烟雾轻飘着,将她的思绪带得很远很远。
他们竟然没有说过一句话?!!
原来他今天专程来张家,就是为了带张小溪出去游玩?
她一整天闷闷不乐,可是分手是自己提出的,又有什么不快乐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