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和子怀满载着喜悦和金钱坐上了返程的火车,因为这几天忙活的太累上车就靠在椅背上睡着了,做了一梦。梦里我满头大汗的挑着一担柴在走山路。空旷的山,幽静的路,微微的风,在结束了一天的劳作后的愉快心情,一切都那么美。可在这时有一个满身红衣的女子挡住了我回家的路,她手里还拿着一个盖头,站在路中间哭泣。悲声缭绕,哀鸟喝鸣。我放下柴担问她为什么哭
她说:被父母所逼要嫁给一个恶主,无奈只好半路逃了出来,现在只身在外无人收留。我在想,我能收留她吗?如果周雨知道了我的家里收留了一个陌生女子会生气吧,但是看她样子实在可怜,也只好让她暂住几日,几日之后劝他回自己的家吧,于是她跟在我后面回了家。几日之后我劝她离开,我说:周雨知道了会生气的。
可她说:我就是周雨啊。
对啊,我没见过周雨,也可能就是她吧。于是她做了我的妻子。
有一天我又去砍柴,这一去再也没有回来。
她开始只是默默的等,后来每天都站在门口望,逢人便问。再后来她进山去找,一年一年的找,一直找到头发花白。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总在灯下默默流泪,天亮了就把她的故事讲给过路的人听,她每次都面带微笑的回忆起当初跟我回家的情景,她说,他挑着一担柴,满满的一担柴,压在他结识的肩膀上,他步伐那么稳健,身影那么壮硕,心地那么善良,可他再也没回来。
有一天她又在山上遇见了一个砍柴的,还是那条小路,还是那个地方,还是那样的微风,只是这个叫周雨的人已经老眼昏花,满头白发,再也没有当初那般青春年华,她拄着一根朽木,站在路中间,用浑浊的瞳孔努力的分辨着往这走来的樵夫,这个肯定不是她要找的人,因为他只是一个小伙子,而且还是我。
我又放下柴担,问道:老婆婆,你迷路了吗?
她说,没有,我在找人,你跟他那么像,接着她又跟我讲了她当年的故事。我听了万分惊恐,说,这是真的吗老婆婆,我也曾经做过一个梦,梦见路中间有个满身红衣,手拿盖头的女子挡住了我的去路,后来我把她带回了家。
老婆婆急切的问,后来呢?
后来她做了我的妻子。
“再后来呢?”
再后来,一个早晨我出去砍柴,结果掉下悬崖,在半空中的时候梦就醒了
老婆婆叹道:这就是了,你走出了自己的梦,而梦里还有一个人。
我吞吞吐吐的问道:你叫周雨?
她佝偻着身躯,扶着拐杖,满是皱纹的脸慢慢抬起来,向着风,向着夕阳,向着我,几绺白发被风吹向耳后,迷离的眼神里满含着说不尽的悲哀。慢慢的她转身离去。
梦醒后我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王子怀呆呆的看着我,问我:“怎么了”
我问:现在我们坐火车的场景是梦还是现实?
王子怀挠挠头说:现实吧?虽然有时也像梦。
我说:坏了,我已经分不清梦和现实了,刚才做了一梦,梦里还有一个梦,都那么现实。
王子怀沉默了片刻后说:你是不是疯了?
我给他说了刚才的梦,梦里周雨成了我的妻子,可那只是个梦,后来我醒了,继续着自己砍柴的生活,可把周雨一个人留在梦里。她一个人等我等到白头,后来遇见了梦醒之后的我,?????
王子怀又是一脸狐疑,看着窗外说:坏了,我也分不清了。
我看着车窗外面,已经不再想说话,梦里的余温让我许久不能平静。我已不愿多想,我只关心现在我和周雨之间是不是梦,是不是我也会突然醒来,留下她一个人在梦里,靠回忆过下半生,会不会在她花甲之年才知道她只是我曾经的一个梦,她把这个梦继续编织下去,却耗尽了自己的一生。
我不能醒,不能醒。
但梦终究是梦,到了该醒的时候必然要醒,若在睡下去恐怕就不太现实了。周雨会醒,我也会醒,终究有一天我们都会坦然面对曾经那些不现实的东西,只是看谁先醒罢了,谁先醒谁就是负心人,我已经做了一次负心人了,这次该轮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