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CD回来后我在家门口下了火车,过完了那个焦躁的暑假。由于父母的反对我不敢明目张胆的给周雨打电话,忍了又忍,等了又等,终于在一个星期后拨通了她的手机,电话里传来了停机的声音,又等了一个星期拨通了她家的电话,电话里提示我拨打的已是空号。接着我带着不祥的预感打通了她公司的电话,电话那边说周雨已经辞职了,不知去向。
我担心起来,像这样杳无音信让人不得不想到意外,车祸,凶杀,像电影里一样。心急如焚,焚了整整一个暑假。
回到学校后赶紧去了网吧,看有没有她的消息。她给我留言了,我终于得到了她平安的消息,可是也迎来了第一次分手的命运。她那段长长的留言到现在我还能倒背如流。
请原谅我不辞而别,我现在在美国。我们分手吧,昨天下午我收拾好你所有的信把他们放在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细数我们一起走过的日子大半都是泪水,我们支撑不了太久了,亲爱的,我知道分手很痛苦,但这一切都会过去的,为何不想想多年以后回忆这段往事的时候我们会迎风而笑,对不起,对不起,我对不起你。就把所有发生的一切当做梦吧,让它在活在回忆里,你若问我为什么分手,我会说出很多理由,但我也相信你能把每一个理由推翻,我们不要再说了,说来说去都还得亲身去做,做起来很难,不如分手吧。谢谢你为我写的歌,谢谢你曾经把我当成生命里的唯一,谢谢你在我最困难的时候给我安慰。
看到这些话后,我去了学校外面的一片荒地里坐了一天一夜。当我红肿着眼睛回到宿舍的时候大家都站了起来,老大递过来镜子让我看看自己。镜子里的我已是满头白发。我笑了,是一声大笑,让大家毛骨悚然。接着没有人再给我说话,再后来他们把我送进了一个陌生地方。那里的人很奇怪,一个老头拿着厚厚的一叠纸说他已经推翻了相对论。另一个则说未来的亚洲板块将会有两次大地震,教我千万别往板块的交界处去散步。原来他们都是疯子,我没有说话,按时吃药,按时散步,按时想周雨,除了周雨我谁都想不起来。只是每次照镜子的时候感觉那头白发对我来说是多么不合适。医生每天都唠唠叨叨的说,你只是得了暂时的失忆症,保持愉快的心情,乖乖的吃药就会好起来的。唉!你说干嘛就干嘛吧。
那段日子里常有一个女生来看我,给我拿好多书,可是我已经不认识字了。她说,我们都等着你回去呢,我们还想听你唱歌,听你大谈由中国特色的圈地运动,我们都在电影院里给你占好了座,说着话她的眼泪就吧嗒吧嗒的往下落。她很好笑,掉眼泪的时候缩着鼻子,抿着嘴,像医生发的布娃娃。她也很可恨,把医生发的布娃娃,蜡笔,都扔进了垃圾桶里,还朝医生怒吼着说,他没有病!
谁说我有病了?
更可恨的是撕掉了周雨所有的照片,为此我差点自杀,要不是她说,周雨是爱你的。
那时候我的生活里只有三件事,发呆,吃药,听那个女生说话。以至于养成了习惯,每天下午吃完药我就做到门口的椅子上等着给她开门,然后走到自己房间里她削苹果我发呆。我说,我们又不认识你怎么每天都来看我?
她说:我们以前认识。
我说:这里的人是不是都是疯子?
她说:除了你
我又问:那我是不是病了?
她说:你患的是中度失忆症,是因为过度伤心,从医学上来讲这种病不影响你的自我意识,不用担心,你的言行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只是暂时忘记了以前的事。
然后她把胳膊搭在我腿上意味深长的说:其实,我有时候也想得你这种病,忘了以前,忘了烦恼,还有人照顾,多幸福啊。
我像个正常人似的说道:哦?是吗,那给你好了。
她站起来把苹果塞到我手里,说:我才不要呢。把失忆症和苹果一块推给了我。
接着笑嘻嘻的收拾起果皮来,我也微微一笑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