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秦陌的公寓门前,沈桃的双眼还是红肿的,在小河边哭了那么久,又吹了点风,精神又超级不好,看上去病恹恹的。
秦陌头也不回地离开以后,她一个人无力地走在大街上,感觉似乎被全世界抛弃耻笑了,她一路神情恍惚地走到秦陌的住处,接近精疲力竭。
她的钥匙,还是刚刚在明和酒店,秦陌和骆可卿挣扎的时候,从他身上掉下来的。打开屋子的时候,她差点被屋子里乱七八糟的景象吓到,正疑惑这里是不是发生过一场猫狗大战,秦陌卧室那边就传来的轻微的声响。
哈?秦陌不是不在家吗?那这声音是什么?难道是小偷?
她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睛,小心翼翼地靠近秦陌的卧室。门开了窄窄的一条缝,她凑过去,刚好可以看见里面的状况。
什么情况?他怎么会在这里!
沈桃立刻推开门进去,床上的男人被绑了手脚正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怎么会在这里?”沈桃问。
李昭时不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她。沈桃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替李昭时解开了绳子。其实这点小儿科怎么可能会束缚住他?!李昭时醒来以后不愿意解开,只是想让自己安静下来,好好地去想一些平日里容易被忽略的东西而已。
说到底,和秦陌比起来,他觉得自己自愧不如,根本就没有资格谈爱与不爱。
他竟然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纵身往火坑里跳,却无能为力。或者说,其实不是无能为力,而是不愿意去争取,再者,没有争取的资格。
他是她的什么人?直到现在,他说不出来自己算是骆可卿的什么人。追求者?似乎他从来没有像她表达过爱意。
面对骆可卿的抉择,他只有沉默的份。她让他拦着秦陌,他也就只能听话地去帮她。多么可悲可叹。
秦陌激烈的反应,正好可以让他有机会静下心来想想自己的心事,所以他也懒得解开绳子,就那样躺着,眯着眼睛看窗外的蓝天。
沈桃见李昭时不说话,也就沉默不语,两个人坐在床沿上,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许久,沈桃还是开口了:“上次给你发脾气真是很抱歉。”
从那次在咖啡厅里她转身离去到今天,他们已经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没有联系过了,她不是没想过给李昭时打个电话或者发个短信,向他表示自己的歉意,却因为公司的事,一搁再搁。
沈桃觉得自己是中邪了,这么些年来,只有秦陌是她心头最重要的人,那个李昭时一而再地挑战她的信仰,她却一而再地想要原谅他,道歉的话不说出口,就憋得浑身不自在。
也许他说的对,有时候,固执地抓住不放,仅仅可能是因为不愿意服输
沈桃被自己脑海中浮现的想法吓了一跳,看着李昭时的侧脸,欲言又止。
每一次和他在一起,心里就会有一股莫名其妙的紧张感,心都被提到了嗓子眼里。除了秦陌,再没有哪一个男人,能让她这么上心了。
沈桃畏惧这样的感觉,她知道。这并不是一个好的预兆。
李昭时偷偷地撇了沈桃一眼,发现她神情憔悴,双眼肿胀通红,心里涌起一股内疚来。一定是因为秦陌的事,她才会这样的吧?
“你的眼睛怎么了?”他开口,语气充满了小心翼翼和怜惜。
“啊?哦,”沈桃反应过来,立刻将头转向一边去,用手捂住眼睛的部分,“没事,我没事。”
明明有事,还要装作一副“我很好”的样子出来,这个女人,跟骆可卿一样倔强。想到骆可卿,李昭时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估计今天的婚礼,一定很不顺。
“你怎么会在这里的?”沈桃提出了自己一开始就冒出来的疑问。今天的事,一定跟李昭时有关,可是,如果他是来告诉秦陌骆可卿要结婚的事的话,又怎么会被绑住了手脚呢?这怎么想都不符合逻辑啊。
李昭时沉默了一会,还是决定说实话,他不想再欺骗这个无辜的女人了。
“是骆可卿让我来找秦陌的。”
沈桃的身子明显震了一下,心里涌动的情绪被爱他努力克制住。她近乎呓语般,说:“怎么又是她?怎么会又是她!”
“你别误会,骆可卿让我找秦陌,就是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结婚的事。”知道这句话让沈桃误解了骆可卿,李昭时立刻解释道。
他的话果然让沈桃一惊:“为什么?”
“这是她的秘密,我答应过她,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总之,她绝对不想破坏你跟秦陌的婚事,她一直违背着自己心意,努力抗拒秦陌,努力让自己以陌生人的身份面对他。她绝对没有想过要伤害你。”那个女人,她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想让被人因为自己的原因而难过。
她才是那个牺牲最多的人。
对她来说,真的是,伤痛唯有自己知。
沈桃神色黯然:“可到底,秦陌还是去了婚礼现场,他竟然当着我的面,带走了骆可卿。他怎么可以那么狠心,怎么可以完全置我于不顾!这九年,哪怕就是一块顽石,估计也会被捂热了。”
李昭时无言以对。
有时候,太过倔强真的不是一件好事。它会让人轻易迷惑了心智,看不清自己最真实的情感。爱情是这么一件蛮不讲理的事,当局者迷。
“也许你需要出去散散心,缓解一下心情。”李昭时建议。
“可是,我害怕一个人的旅行,太孤单了,我受不了那种感觉。我好冷,你可以抱抱我吗?”
李昭时扭头发现沈桃神色很不对劲,手覆上去一摸,惊呼道:“怎么这么烫?!你发烧了,我送你去医院吧。”
沈桃极力拒绝,嘴里呢喃着:“我不要去医院,我不要去那个鬼地方!”她拉着他的衣角,就像一个祈求的孩子。
李昭时的心就像夏日膨胀绽放的洁白棉花,那么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