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将将随无痕练了丹田之气。练气重在专注,稍一分神轻则气息紊乱,重则气冲血脉,经脉尽断而死。
若说专注不分神,大约没有比初夏更能心无旁骛的了。
她有什么可想的,她本就只是个没有地位、没有金钱、连尊严也被侮辱的女人,越想只会越郁结,她早已学会了漠视。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即便她的淡漠并非放下,她时刻却又正如超脱凡尘。
能否记得她呆呆坐在被陆岩锁了的屋里,一眨眼就是一个白日,她丢弃所有身外物,赤身裸体地坐在床头,似一副唯美静谧的画卷,定格在空泛的眼眸。
她可以什么都不想,一整天。
便只用了短短一刻钟,初夏只觉丹田温热,内里一股热气形成,游走在五脏六腑四肢躯干之间,浑身上下通畅许多,身子也轻盈了。
无痕见她练气如此了得,暗暗有些吃惊,眼中流露赞许之色。眼见初夏气息平稳,知她内息已调整至最佳境界。
初夏随无痕左右挪动着步子,心中默念刚学的口诀:“丹田冲百会,屏息提灵气……”
一股真气由腹中丹田缓缓运暖至头顶百会穴,整个人便有些飘飘欲仙之感,配合无痕教的初步脚法,看似蜿蜒的行走路径,实则取了最省气力的道,登时走路变得腾云驾雾般轻便。
她才练得半成不到,若十成全了,也就是到了无痕这地步,几乎就没人能看清她的身影了,只觉一阵风而已。
然她再努力,要练得十成的花派轻功,非苦练了四五十年的内力为功底不可。不到半日内力气息已经能配合步伐如影如形,着实不易。
因而她路过清源房门时,秋风长于形影中清楚地看见了她的脸,一如平常地寂寥,她在悠悠紫影中匆匆拉紧了不合身的袍子,不想陆岩留给她唯一的念想被风刮走。
“站住!”
初夏停住了脚步,下意识捋好被风吹乱的袍子缓缓转身,不料秋风长已到身后,初夏手腕被乌木扇骨狠狠敲了一下,她浑身一阵麻痹,欲拔匕首,发现手已经失去知觉了,全身上下只有眼珠还能转。
“切记不要背对敌人。”秋风长低低说道,冷哼一声将初夏的脸审视了一圈,扇骨掂起初夏下巴,讥讽道:“好个丫头,连清源都不放在眼里。”
初夏知道自己被点了穴,冷眼相对。秋风长陡一弯腰将初夏打横抱起,大步向外走。
初夏深藏的恐慌油然而生,眼中射出柄柄利剑欲穿透秋风长的身体,喉间堵了一万句谩骂无法可施。秋风长紧箍她的手臂像透过袍子刺痛肌肤的荆棘,初夏躯体不能颤抖,内心山崩地裂地发怵。
她此刻很想消失,很想从未降生过这个世界,让她饱尝屈辱苦痛的世界。
“今晚之前我必将她完整送归,清源那方,我晚上自会解释!”秋风长对恰巧过来的一笔先生和无痕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