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玄机曾对我说,他最怕的就是女人那张嘴,特别是甜美的。我一直搞不懂,但领着郭鸣踏入驱灵杂货铺的一刻,我懂了。之前悲伤情绪满满的郭老人家竟然与黎瑛有说有笑,相谈甚欢。进来人都没能打断他们的对话。
“咳,我们回来了。”
“咦,好萌的小朋友。”黎瑛跑过来一把从我手中夺过郭鸣的占有权,白了我一眼,吐槽道:“别把孩子冻坏了。”
我没反驳,全当没听见。有一个忠告我记得清楚,就是不要跟女人解释讲道理。如果觉得我说的对,请给三十二个赞。不过话又说回来,黎瑛能看到鬼灵,就说明王玄机给她开了灵眼。
鬼灵是灵类中特殊的灵种,除了黑白无常外,它们不像妖灵,魔灵等一样可以实体化,只能以虚化的魂体现世。哪怕再高级的鬼灵,最多只能将灵魂寄宿在某个人类身上,借助人类的身体行动。没有灵眼的普通人是发现不了他们存在的。而实体化的妖灵一类,人类虽然能用肉眼看到,却分辨不出它们的本质。这时候,就需要灵识。所以,灵眼和灵识是驱灵必须要具有的条件。起码也要符合其中一条。
“鸣儿,鸣儿。爷爷知道你在这里,爷爷感觉得到。快出来,不要跟爷爷玩捉迷藏了。”
郭老的声音有些哽咽,听得我内心微微一颤。黎瑛更是双眼通红,眼泪都在眼眶中打转。她凑到我耳边,问有没有什么办法让爷孙俩相见。我嗯地回应,又奇怪的反问了她一句:“你师傅没教过你?”
她看着我摇摇头,似有什么难言之隐。我也不再追问,叫她去货架上拿了根蜡烛和窜着铜钱的红线给我,然后我把郭老人家叫到身边,说:“老人家,我能让你再见到郭鸣。不过,接下来你的所见所闻,切记不能对在场之外的任何人透漏半个字。否则有性命之忧。”我没有吓唬他,见他目光充满感激的不停点头,这才安下心来。
“黎瑛,你看好记好。这是你师傅王玄机自创的灵术,烛邀灵鬼!”
接过黎瑛递过来的蜡烛与红绳,我先是来到杂货铺内的西北角,徒手画了个圆圈,把蜡烛伫立在圆圈中心处,用干火柴点着。又将红线的两头分别系在爷孙两人的手腕处。
“烛火隔生死,红线连阴阳。两界万千灵,如始亦如终。”
杂货铺内的灯瞬间全部熄灭,只剩西北角的烛光。它越烧越亮,照射到每个角落,甚至是每个缝隙。当烛光照亮了郭鸣小小的身影时,郭老人家满含激动的泪水,一把将他揽在怀里,啜泣不止。
“鸣儿。是爷爷不好,没有照顾好你。”
“爷爷,你不是常跟鸣儿说男子汉大丈夫不要掉眼泪吗?爷爷,你别哭。”
“好好。爷爷不哭。”
“爷爷真乖。嘿嘿。”
“小混蛋,调皮。”
我咳了一声,很不讨好的插入爷孙俩的对话,说道:“郭老爷子,我要说明一下。你有三天时间与郭鸣相见。每天只能见一次,一次只有一根蜡烛的时间。我已经尽力,只能帮你这么多。三天后,希望你能释怀。而郭鸣,也该去他该去的地方。就这样,你们继续吧。”然后,我拉着哭得梨花带雨的黎瑛走出杂货铺,坐在街边的马路牙子上。
“行了,哭哭啼啼地没完了?真烦。”
“我又没哭出声音,碍着你了?”
“我,服了。真拿你们师徒俩没辙。”
“说得好像他不是你师傅一样。你真没良心。”
“我没良心?陪他走南闯北风吹日晒数十个年头,你说我没良心?我靠。”
“切,还数十个年头,骗谁呢?你虽然是我师兄,也不用这么吹牛吧?”
“得得得。我吹牛。”
“本来就是。作为师兄,你得做我的榜样。首先,就得尊重师长吧?”
我无言以对。看来这小妮子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她说三年前王玄机叫她来找我。我仔细想想,三年前有段时间,我和玄机一同外出寻找一个大妖灵时,失散了。大约三个月后,在杂货铺重逢。玄机至始至终都没有告诉我还有黎瑛这个徒弟的事。反而算准了时间,三年后叫她来找我,甚至将那个名字告诉了她。我也想不清王玄机的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可我相信,他安排黎瑛在他死后出现在我身边,一定是在帮助我。不排除有关那个人的可能性。
“舜坚。你说师傅他老人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现在会在哪里呢?都一把年纪了,我很担心他。”
黎瑛语气担忧地问我,我转头看向她。她正用手托着下巴,神色凝重的仰头望着黑中透着浅蓝色的天空。她的侧脸很美,几近无瑕。白嫩的皮肤,弯弯的睫毛,如水中月般的眼眸。看得我原本比湖面还平静的心,泛起一丝从未有过的波澜。
“我猜他应该是累了,找了个地方好好休息呢。放心吧。”
“说得对。”她微微一笑,又问:“舜坚,你会唱歌吗?”
“我会听歌。你唱吧黎瑛,我听着。”
“好。”
她回答的很果断。直接一头扎进我怀前,躺在我的腿上,哼了一段前奏,清唱道:“谁无聊拿放大镜看风景累不累,却忘记看清楚自己是谁。我的宇宙轻飘飘,美的摇摇欲坠。旁人来来去去,像行云流水~”
听了前几句,我觉得她的歌声还算动听。可是没有继续唱后面的部分。我低头一看,她竟然睡着了。还好没过多久,郭老人家推开门走了出来。
“年轻人,我明晚后晚还能再来吗?”
“当然,这是我们说好的事。”
“太好了。”郭老人家笑开了花,颤颤抖抖地从腰间掏出一个透明方便袋,里面包裹着一百多元钱,全部递到我眼前。
那一刻,我不知道自己没有频率跳动的心到底是什么滋味,但感觉很是难受。我摇摇头婉拒,说:“老人家,店铺重新开张,你是我们第一位顾客,终身免费。郭鸣就在你的身边陪着你呢,快回去休息吧。”
“像你们这样热心肠的小情侣已经很少了。希望你们早日修成正果。”
“老人家,你误会了。”
“呵呵呵,瞧瞧我这老花眼。这大清早的,快把她抱进去吧,别着了凉。”
我点点头,与老人和郭鸣挥手道别。抱起黎瑛回到杂货铺内。将她安置好后,我去冲了个热水澡。水被我烧的很热很热,因为这样,当它们洒在我身体上时,我才能感觉自己像个正常人一样,拥有正常的体温。虽然只是暂时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