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的王姬突然消失.牙儿曾去琴音坊找了很多次,均无消息,甚至连那里的吕监事都不知道她的踪影,七年之后,她突然出现在赢政的亲政大典上,并且是以刺客的身份。
王姬成了蒙毅的妻子,是七年前赢政指的婚,而且已生有一个孩子,但从他们的对话来看,显然王姬是被逼的,为什么自己会不知道这件事?赢政为什么不告诉她,他应该知道自己与王姬的关系,不是吗?
蒙恬说荆轲爱自己?荆轲怎么会爱上自己。
刺客?牙儿心头突然闪现火花,荆轲是刺客,荆轲爱自己?他没见过自己怎么会爱上自己?难道?一个念头在牙儿心里飞过,莫不成当年的刺客,也就是今天在大典上刺杀赢政的那名男刺客就是荆轲?一想到这个可能性,牙儿突然站了起来,摇摇头,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不,太夸张了。
“娘,你怎么了?”扶苏看着娘突的站起来,又摇摇头,不禁有些害怕。
“没事,娘只是在想事情。”牙儿牵起他的小手,朝‘眠月宫’奔去,但心里的思索却并未停下,荆轲爱自己,这蒙毅又是怎么知道的?王姬与荆轲同是刺客,显然是一伙的,她知道荆轲喜欢自己,这不奇怪,但蒙恬又是从哪儿得知的?
若蒙恬知道,是否代表赢政也知道?这样一想,牙儿的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安,赢政若知道为何他从不对自己提起?要知道一个刺客和一个妃子,虽说他们之间没什么,但作为一个古代男人,特别是一个王,他就不会怀疑吗?
牙儿加快脚步朝眠月宫走去,但牙儿突然想到,既然荆轲敢在大典上动手,如此大胆的行为除非有必然的胜算,要不然是不会那么卤莽行动的,难道他还有其它的同伙不成?若真有同伙,那现在整个咸阳宫已是不安全了,那眠月宫又怎么会安全呢?她想起赢政在亲政大典上对她说的话:“回宫后一定要与小拂在一起,不要乱跑,知道吗?”为什么赢政要叫她与小拂在一起?与小拂在一起就会安全吗?
还有,咸阳宫是秦国的皇宫,太后王子们都住在里面,刺客又怎么能如此轻而易取的潜入?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从一旁的树丛中掠过,那模样像极了日本忍者,虽然穿着淡绿的劲装,但却弓着腰,手握长剑,双眼专注着瞄视着四周,见四周没人,便飞掠而去.
那人?牙儿朝她远去的地方看着,是她的错觉吗?怎么觉得那人的模样像极了七年前刺杀她的燕子?牙儿甩甩头,笑自己的猜测,或许是长得像吧,小拂说燕子已经死了,死了的人怎么可能会活过来,但不知为何,牙儿只觉得右眼跳得厉害,心头也仿佛被塞了块石头似的,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不好了,不好了,嫪毐叛乱了.”一小太监慌慌张张的跑过来.
“你慌张什么,嫪毐已经被捉住了.”一个老宫女抓住小太监的领子,尖声道:”早被押到刑宫了,还有,谁准你在内宫里这样大呼大叫的?”
“是,宫监事.”小太监一见到老宫女,神色显得极为恭敬.
“把你的份内事做好,不要像个女人那样到处瞎嚷嚷.”宫监事严肃的道.
“是,奴才记下了.”小太监低着头.
“去吧.”宫监事说完,便也走了.
牙儿从树荫下走出来,嫪毐被捉了?他竟然在赢政亲政的当天叛乱?那刚才的刺客呢?也被捉住了吗?
“苏儿,躲在这里不要动,除非是娘叫你,要是别人叫你你一定不能出来,知道吗?”牙儿弯下身,看着小扶苏,见他小小的脸上虽有紧张,却并不慌恐,小小年纪便已显露出了皇家子女的风范。
她不能带苏儿回眠月宫,天知道那里安不安全,但她现在必须赶去刑宫一趟,她不能让赢政被后人骂成弑父杀弟的凶手,尽管她知道自己这样做会改变历史,但她不在乎,因为她只是一个女人,一个不想让自己的男人被人骂的女人。
“嗯.”扶苏点点头,小眼中透出对牙儿的关心:“娘要小心哦.”
“嗯,苏儿也要小心。”牙儿在扶苏的小脸上亲了一口,便朝那宫监事所说的刑宫跑去。
刑宫,想当然,就是关审犯了罪的人,不过,咸阳宫的刑宫,只关那些犯了事的太监,宫女。
然而,当牙儿到了刑宫时,并未见着嫪毐的人影,甚至连一个守卫的人也没见着,正当牙儿暗自焦急时,突听得一陈喝声:“赢政,你想至我于死地,没那么容易。”
寻着那声音,牙儿来到了一块很大的空地一个类似广场的地方,广场很大,是在刑宫的里面,广场的四周围是七八丈高的围墙,看上去就跟电视上放的斗牛场差不多。
只见赢政阴着一张脸盯着离他二十来米的嫪毐,在赢政的身后,是一身戒备的蒙恬,蒙毅。
而在赢政与嫪毐的中间,竟然站着赵姬与二个双胞胎孩子,那二个孩子,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样子。
难道这二个就是赵姬与嫪毐偷生下来的孩子?牙儿打量着他们,这二个孩子完全没有遗传嫪毐并不俊逸的外貌,而遗传了赵姬绝伦的美貌。
“大王,这都是臣的过错,您要罚就罚臣吧。”这声音,牙儿侧头一看,只见吕不韦正跪在赢政的身后,满脸的愧疚与自责。
“仲父严重了,嫪毐叛乱怎么会是仲父的错呢,嫪毐强迫太后做下苟且之事,又威胁太后生下那二个孽种,这一切都是嫪毐犯下的错,是吧,母后?”赢政冰寒的目光看着赵姬。
赵姬瑟缩了一下,却并没有反驳,只是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吕不韦。
“嫪毐,你**后宫,协助刺客行刺大王,还偷了大王亲政的玉玺,该罪灭九族。”蒙恬拔出了腰上的剑。
“罪灭九族?哈哈哈~~~蒙恬,我嫪家就只剩我嫪毐一人,你尽管来就是了,不过,赢政,我真是小看你了,想不到我的一切算计早已在你的掌握之中,你心机之深沉,真是令人发齿,早在七年前,你逼疯郑妃,囚禁谨妃芝妃时,我便应该查觉,只可惜我太轻敌了,赢政,你个小**。”嫪毐说到最后,突然吼道,手中的绳子也因为他激动的态度摇晃起来。
“不。”牙儿突然轻喊一声,原本专注的着听他们对话的牙儿突然被嫪毐手上的绳子吸引,只见在嫪毐的身边有着一根巨大的石柱,在那石柱上竟然吊着胡亥小小的身躯,吊着胡亥身躯的绳子就握在嫪毐的手上,只要他一松手,胡亥就会直接摔在地上,那近十米的距离,对于胡亥这样的孩子来说是致命的。
牙儿的惊呼声引起了赢政等人的注意。
“月妃,寡人不是让你回眠月宫吗?你来这里做什么?”说完,二步并做一步,赢政走到牙儿的面前,拉起她的手,再走回到原来的地方,转身对着蒙恬蒙毅道:“保护月妃。”
“是。”
“大王,亥儿怎么会在他的手上?”月妃指了指嫪毐,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厉害。
“哼,月妃,算你走运,我本以为经刺客这么一弄,你肯定会先回眠月宫,便想挟持你做为人质,哪知道并未见着你,却看到了这个小牲畜。”嫪毐嘴边浮起一抹狠色。
“嫪毐,你不是人,他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你快放下他。”牙儿焦急的大喊,不知为什么,她对小胡亥有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好感,因此见他陷于如此的险境,莫明的,心里浮起一股恐惧。
“那我的儿子又何辜?”嫪毐看向赵姬怀中的二个孩子。
“对,他们是无辜的,他们只是在还他们父王所惹起的债而已。”牙儿愤愤的看着嫪毐,这个卑鄙无耻的人,活该被后人耻骂。
“闭嘴,你个**,你以为赢政他爱你吗?他根本就会爱你,因为他不信女人?哈哈哈~~~~”嫪毐疯狂的大笑,因为他的笑声,使得小胡亥也在空中仿如一只断了线的风筝搬摇摆着,那模样看着牙儿心中一惊。
“大王~”牙儿不理嫪毐的话,只是肯求的看着赢政,希望他能放过嫪毐的二个孩子以换来胡亥的生命安全,此时跟嫪毐是完全讲不通理的,因此,她把希望放在了赢政的身上,小胡亥是他的儿子,他应该会救他的吧。
赢政只是看了牙儿一眼,便举起右手,就在赢政举起右手的瞬间,在刑宫的城墙上竟然出现在了数以百计的弓箭手,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将手中的箭都对准了嫪毐以及赵姬母子三人。
牙儿的脸在瞬间变得苍白。
“赢政,你连你的亲身儿子都不顾吗?”嫪毐声音显得有些颤抖,他没料到赢政竟狠心至此。
“寡人不在乎。”赢政冰冷的声音仿如地底深处传来。
小胡亥只是冷冷的看着这个所谓是他父王的男人,竟然不哭也不喊,只是一脸的冷漠。
“大王——”牙儿不敢置信她听到了什么?他,他怎么能说出这样残酷的话来?他不知道这话会给小胡亥带来多大的伤害吗?也给自己带来了伤害。
“不在乎?大王,你真的不在乎?”牙儿抬头看着赢政,声音中透露的不知道是悲伤还是气愤,她无法想像赢政竟会冷血至此。
“月妃,你应该知道女人是不得干涉朝政的。”赢政低着看着这个敢直视他目光的女人,他知道她不怕他,也知道她爱他,但是她却始终不明白一点,那就是除了他除了是她的夫外,还是她的王,她的天,她不应该在如此大厅广众之下对他的话提出质疑,而且他厌恶干政的女人。
“干涉朝政?”牙儿退了一步,目光透着深深的不知名的情绪,那是一种超过了悲伤,透着深深的无奈,失望,夹杂着沉沉的苦楚的眼神:“前面吊着的是你的儿子,那些弓箭手指着的是你的母亲还有你的二个未满十岁的弟弟,这不是朝政,这是家事。”
赢政不语,但眼中透着的愠色已显出他的不耐。
“大王,求您了,不要让他伤害亥儿,他是无辜的,他还那么小。”牙儿几乎是哭着声道,她好痛心,真的好痛心,她的爱人怎么会是这样子的一个人?怎么会?
“够了,月妃,就算这是家事,但你也别忘了你不是寡人的皇后,只是一个妃子而已,一个妃子是不应该管那么多事的。”赢政看着牙儿半响,埋下心中突然深起的柔软,怎么回事?自己刚才竟然差点就要答应她了?不,他怎么能让一个女人影响自己的想法呢。
“一个妃子而已?”牙儿看着这个她深爱了七年的男子,哽咽道:“我对你而言,只是一个妃子而已吗?真的只是这样吗?”无言的伤痛就仿佛突然有人将她丢向了深不知底的大海,海水迅速的淹没着她,令她窒息。
这起伏的程度,快得令她措手不及,先前还是一派喜气扬扬穿上凤袍参加他的亲政大典,这会儿,竟然从他口中吐出如此不堪的话,从天堂跌入地狱原来是如此的快,牙儿鄂然无措了。
“难道不是吗?”赢政不敢看牙儿的眼晴,他为自己心中突然涌上的柔情惊慌,那是不曾有过的,同时,他竟发觉牙儿的眼泪竟令自己心痛,此时此刻他唯一想做的就是想上前去拥抱她,但他不能被一个女人操纵自己的意志,不能。
强压下心中翻起的陈陈委屈,伤痛,牙儿闭上眼,轻声的承认:“是的,我只是你无数个妃子中的一个。”当牙儿再睁开眼时,眼中的软弱已被坚定所取代:“但我也有我所要保护的人,他就是胡亥。”
然而,牙儿没有料到的是,她的这句话在小胡亥的心中就像是丢下了一颗无法搬运的巨石,牙儿也因为她的这句话,整整影响了她一辈子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