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界。冥王宫殿。
冥王冉绝靠在软榻上闭目沉思,神界损失了太多的神,最近冥界很忙,他好不容易忙里偷闲歇一会儿。
过了不知许久,鬼君从殿门外走进来,看着冥王,道:“半月前魔使红扇来访,说修罗公主今日要来,谢你相赠修罗剑之恩。”
冥王睁开眼,怔怔地看着鬼君,好一会儿才道:“来就来吧,我又拦不住她。”鬼君一笑:“我还以为你不会见她。”
“谁能躲得过修罗?”冥王无奈地从软榻上下来,坐到木椅上给鬼君倒了杯酒递给他:“尝尝,用彼岸花酿的酒。”
鬼君接过酒杯,却迟迟不饮,他看着手里的酒杯,低声问道:“我一直想知道,当初你为什么会当这个冥王,你曾经的理由是临帝之命你不敢违背。可是冉绝,你我一同在昆仑山上修行,以我对你的了解,这个理由,不过是你的借口。”
“不管你是神将帝天问还是鬼君青芜,你这好奇心永远都是一样。”冉绝苦笑,“其实,告诉你也无妨。我成神之前在凡间游历之时,曾经在昆仑山脚救过一个女子。凡人说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许,我那时风流,就化身成一个凡人,娶了她。”
“我守她百年,直到她死,然后送她到奈何桥。”冉绝抬眸,目光越过殿门看向远处的奈何桥,“后来每一世不管她遇上了谁,不管我在哪儿,她死了我都会带着她进冥界送她进入下一世轮回。可是,我受了十八道天雷成神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她。不知道她在哪儿,不知道她转生成何人,更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死来到冥界进入下一世轮回里。”
“所以你就答应了临帝,当了冥王,看是否能再见到她,问问她为什么再没有出现过。”鬼君猜测道。
“不”,冉绝否定了他的猜测,“她不过一个凡人,没有成为神魔仙妖的命格,她不来冥界,一定是魂飞魄散了。我就算等也等不到她的。”
冉绝咽下一口酒,声音有些沙哑地道:“我曾经把我们两个的名字刻在三生石上,不过,时间过去太久,连三生石上的两个名字,如今也早已斑驳的不成样子了。”
鬼君呷一口酒,叹道:“都十几万年了,时间的确是够久的。”
冉绝用自己的酒杯碰了一下鬼君的酒杯,问道:“你守在冥界十万年,还不能出冥界一步,难道就不觉得时间太长了么?”
鬼君饮下最后一口酒,把酒杯放在冉绝坐的木椅旁的桌子上,道:“跟你一样,时间长了,再难熬也都会习惯的。”
“诚然我并不觉得难熬,”冉绝勾唇一笑,“谁跟你一样了,切~”
“……”鬼君无奈地瞥了他一眼,转身抬脚走出大殿。
他走后,冉绝把酒壶和酒杯都收了起来,像模像样的摆了一套豪华的桌椅,然后吩咐门口的鬼差去泡一壶好茶。
过不多时,修罗赶到,还带了些象征性的礼品。冉绝亲手接过这些东西,然后让鬼差把东西拿下去。
“公主破费了。”
修罗坐在冉绝刚刚摆好的椅子上,道:“我是来感谢冥王殿下把修罗剑相赠于我的,这些东西不过是一点心意罢了,不算什么。殿下言重了。”
冉绝笑:“公主请喝杯茶吧,孟婆新采的彼岸花,一部分酿了酒,剩下的做成了茶叶。”
修罗拿着茶杯呡了一口,然后道:“花开一千年叶落一千年的彼岸花做的茶,也算是极品了。不知这茶,可有名字?”
“孟婆说,这茶应该叫了忧。”冉绝低眉看着茶杯的的茶叶,然后抬头看着修罗道:“了却忧愁,忘记烦恼。”
修罗看着冉绝,无声地笑:“孟婆以为这是孟婆汤么,饮了就能忘记前尘琐事?”
“诚然这只不过是一个名字而已,公主别太较真了。茶不比酒,更不是孟婆汤,不能让人忘记烦恼忧愁,”
修罗瞥他一眼,道:“冥王说的是,不过是一个名字,是我执着。”她起身致礼,“我还要去人界一趟,就先走了,告辞。”
“公主慢走,我就不送了。”
修罗点头致意,然后离开大殿。冉绝目送她离开,然后对隐在暗中的鬼君道:“她应该是发现你在了,什么也没说,扯了些没用的就走了。”
“可是她想问你什么?她应该清楚,你什么都不知道。修罗剑是池寂托你交给她的,又不是以前就在你手里。她没必要非得来冥界一趟啊。”
冉绝陷入沉思,忽然,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抓起鬼君的脖领子,急急地道:“快,去忘川河!”
鬼君瞬间消失在大殿里,冥王也随他一起赶去忘川河。
忘川河畔,修罗蹲在岸边,把自己的手伸进河里。她身后以最快速度赶到的鬼君想拦着她,却被修罗之前设下的结界挡住。
修罗闭着眼睛,手下是无数的亡灵,他们在把它们的记忆交给修罗。关于那五十万年里洪荒战争所有的记忆。
一个时辰过去,修罗才把自己的手从忘川河里拿出来,手上燃起火把手烘干,然后对着河里的亡灵呢喃道:“我知道了,我会带你们离开的。”
忘川河里的亡灵,都是那五十万年间在洪荒里牺牲的神魔仙鬼,无数的魂魄都被囚禁在这里,河上的结界除了修罗神没有谁能打开。只不过她现在还不算修罗神,她现在的能力还打不开这个结界。
结界一破,鬼君瞬间冲到修罗面前:“你……”
修罗抬头看他,淡道:“我会想办法让他们离开这里进入轮回的。”
鬼君一愣,“你都知道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修罗转头看着忘川河里嘶吼的亡魂,道:“他们告诉我的,只不过是洪荒战争的所有事情而已,没有别的东西。”
“哦。”鬼君像是松了一口气。修罗问道:“你不希望我知道的事情,我应该不知道。”
鬼君皱着眉头,不明白修罗究竟是什么意思。修罗道:“他们的记忆有缺失的部分,是被谁抹去的,是有人不想让我知道吧。不过无所谓,我并不是一定要知道过去的那些东西,毕竟,我不再是神将帝婉,我如今,是魔族公主。”
“告辞了。”
鬼君目送修罗离去。冥王走到他身侧,问道:“你在担心什么?她知不知道那些战争,有关系么?”
“罢了,”鬼君摇摇头,道:“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