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界。离海海边那座小城。虞婷直接来了这里,进了城直奔那间酒肆,却只看到挂着“打烊”两个字的牌子。她从后门进入酒肆,却发现后院根本没人,走到了前堂,发现前堂也没有人。桌椅上积了厚厚一层灰尘。
整间酒肆人去楼空,她怔怔地站在大堂中央,转头看着后堂与前堂通道那扇门。仿佛能看见那个穿着蓝衣的男子轻轻向她走过来递给她一壶好酒,却劝她不要借酒浇愁。说着一些“举杯浇愁愁更愁”的穷酸论调,然后举杯同她一起喝,直到她看着他醉死过去。
奇怪的是,这些事情明明不曾发生过,她也知道自己对这个男人没有什么想法,可这些事情就好像真实发生过一般出现在她脑海里,似梦非梦,亦真亦幻。
她走出去,拽住一个路人问他这间酒肆为何关门,掌柜又去了何处,那人回道:“姑娘是来找这间酒肆的掌柜的?在下是几年前才搬到此处的,只是自从在下举家老小搬到这里就没有见过这间酒肆开过门。”
“我知道了,多谢。”虞婷怔怔的放开自己拉着那人袖子的手,后退几步,心中隐隐猜到了什么,却不敢相信,又在街上拉住一个看起来年岁较大的老人问道:“大爷,您可知道这家酒肆的掌柜的去向?”
老者摇摇头:“十五年前这家酒肆就关门了,这么多年一直没有人回来过,姑娘是来寻这掌柜的?十五年了,一直不回来,也没有把铺子兑出去,想来是凶多吉少了。”
老者说的话她并没有听进去,耳边一直响着“十五年”这三个字,天上一天凡间一年,人间十五年,神界和魔界也就是十五天而已,十五天前她在做什么?那时,她刚刚回了神界,然后就替沧爵来了魔界赴宴,再然后,就走到了如今境地。
她苦笑,走回酒肆随意地往椅子上一坐,打量酒肆内的格局,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是她明明才第二次来而已。
“修罗……”事到如今,她也只能为修罗的心智折服。她心想这间酒肆一定与修罗有关,甚至那个男人都应该是修罗的手下,可是即便修罗如此算计于她,她也怨不起来,因为她知道,如果没有脱离了神族,那她总有一天会死在自己帝父的算计里,死在六界四海的口诛笔伐中。
女娲神庙。修罗带着红扇来取女娲石,如莲七所料,还没等他们两个踏入女娲神庙里,一只巨大的麒麟兽就在里面出现,冲着修罗两个一声大吼,意在警告她们已经踏入了女娲神庙的范围。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活的麒麟兽,的确如传闻中所说凶猛异常,一点也不输给穷奇梼杌饕餮白泽他们几个。”修罗轻轻抬起自己的右手,拇指上赫然戴着那枚玉扳指,麒麟似是有些诧异神族的神物居然在魔族手里,可是见扳指如见莲七,它也不得不听从命令。
麒麟化成一个穿着黑衣戴着面具的男子,他走回神庙里面,过了大概半柱香的时间,他走了出来,然后扔给修罗一块泛着彩色光芒的玉石。
“请姑娘谨记,女娲石不得用于恶行,否则天诛地灭。”麒麟的声音颇为沙哑沧桑。修罗把女娲石收起来,道:“您多虑了,我只不过是需要靠它进一趟洪荒。”
麒麟本来想转头回到神庙里面,却被修罗的这句话打断,他缓缓问道:“你,要去洪荒?”
“是。”
“所为何事?”
“为心中一个疑问。”
麒麟静静地看着她,眼神中夹杂着许多不明的情绪,过了许久他移开自己的目光,轻声道:“多加小心。”
很多年之后,修罗才明白麒麟当时最后看她那一眼的含义,悲伤而苍凉,就像她注定悲凉的一生。
亘古洪荒。
红扇拿着剑走在修罗前面,时不时转头看看修罗,问道:“公主,这里怎么什么都没有?”
修罗摇头,表示她不知道。她们带着女娲石顺利穿过结界进入洪荒,却只能看见一片苍茫,让修罗想起来她曾在人间看到的戈壁,荒无人烟。
往前走了大概五百里,都是各种大型凶兽的尸体,还有零星可见的人体的遗骸,都已经是苍苍白骨,但是却死的很完整。
红扇停下脚步,转头问道:“公主,我们还要继续往前走吗?”
修罗什么都没说,右手摊开成掌,一个赤金色流光化成的星盘已然在她掌心,她抬头看了看洪荒的天空,金乌刚刚落下,月亮还没出来,天空中有几颗星辰让修罗辨别方向,可是当她看过星象之后再看手上的星盘的时候,她才发现不对劲,洪荒上空的星辰跟六界的相比,全都是反过来的。
红扇时刻注视着自己的公主的眼神和表情,一看修罗如此,她就知道事情不妙,她仔细地看了看星盘,没发现什么不对,但是等她再抬头看向远处的天空时,她也发现不对劲了。
“全都,反过来了?”红扇艰涩地问出声。修罗点头,想说话却哑然,过了好一会儿,她收回星盘,右手握空拳,握上出现在她手里的修罗剑,道:“洪荒是天地伊始就存在的,与六界有异也是正常,至于这一路上人还有凶兽的骨骸,应该是穷奇和饕餮他们几个所为,不用这么戒备。往前走,直到看见人为止。”
可是天不遂人愿,她们一直走了数个时辰,直到天黑也没看见什么,这片荒原就像是失去了所有生命迹象,修罗放出神识探知方圆五百里之内是否有生灵,只是到她筋疲力尽,也没感知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