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什么可误会的？梁二小姐的话，说得也太离奇了！
两眼微微一眨，我敛住了想笑的感觉，也不接话茬，静静看着她。
梁鸿栖开了个头，却没有往下说。缓缓站起来，替我将挂在墙上的风衣拿下，“司机应该很快就到，我们慢慢走到大门，时间正好。”
“好的，麻烦您了！梁小姐。”
“不客气。李老师，应该的。”
接过风衣，穿好，挽上布包，一回头她也收拾利落，正站在楼梯口看着我。
“李老师，您真瘦！”
“嗯，我不到100.”
“像个衣架子。穿起风衣婷婷娉娉。”
我一笑，“梁小姐真会说话，就是一竹竿罢了。”
下了楼，迈步在场景交错的街道上。风轻轻地吹，带着青草的清新和桃花的娇粉，拂眉而过。真是明媚好时光！可近来单子不少。除了梁鸿栖和余敏要看风水，张若弛给我推荐了3位朋友，全都是批事情财运。
懒懒地走着，我跟梁鸿栖边逛边聊。
“李老师是第一次来百花吗？”
“第二次了。”我挽了一下发梢，“上次直奔《茶馆》给客户批八字，没来得及细看风水。”
“哦，您平时爱喝些什么茶？”
“大红袍。”
我望着街道两边，一排排的名剧主题店，“梁小姐希望自己的音乐工作室，重现哪一部电影？”
“嗯，李老师您有什么建议？”
“你的八字要水木，如果用音乐电影，我每一个想到的是《海上钢琴师》。”
梁鸿栖只“嗯”了一声，没进一步表态。
我又建议了一部以女性为第一视角，更文艺范的，“如果要强调作曲家的身份，《蓝》也是一个选择，蓝色属水。当然音乐电影还有许多……”
侧目，发现她只微微而笑。我便说：“估计梁小姐已经有想法了。”
梁鸿栖沉吟片刻，“嗯，我在想，《如果爱》不知道能不能用？想听听您的意见。”
“从片名上看，果是乙木，友即乙木的朋友，甲木也。还可以。”
说完，我心想，这梁二小姐是多么需要哥哥的支持呀！连选的电影，也体现了梁泓辰的存在。她是乙木，哥哥就是甲木。
然后，我继续提醒，“不过，水才是你的第一用神。光有木不行，必须要有水。回头我查一下《如果爱》的上映时间。导演是陈可辛，这个名字金多。”
“金是……恕我笨拙，实在不明白。”
客户就专业上提出的疑问，我一向乐于解答。“陈字，就是庚乙合金。阝是庚金，东即是卯，乙木也。辛，就是辛金呀！”
“哦。李老师，您说的我并不太懂。”她侧身，看着我认真地说：“不过我能感觉到你想得很细，也很专业。”
“谢谢！这些专业知识，要一下听明白很难。我尽量说得通俗易懂一些。”
“嗯，确实不好解释，我又毫无术数基础。”
“没关系的。我回去做方案的时候，看能否给你设计一下《如果爱》的电影场景。”我冲她一笑，“原本我想你会喜欢《海上钢琴师》，楼面直接做成一只邮轮……”
“哈哈！这个设计倒是抢眼。”
梁鸿栖真笑起来，其实挺好看的。她平时习惯了客套或讨好，那种笑怎么看怎么别扭。
我忍不住说：“梁小姐，你这样笑很好。”
她愣了一下，“哦，谢谢。”
侧目，又瞧了我一眼，“李老师，你觉得我表哥怎么样？”
“……”
我装着认真地想了一下，“素面之缘。梁小姐具体想问什么？”
她垂目，犹豫着，最后只说：“其实……也没什么。”
没什么就好。你想嫁就嫁，不想嫁拉倒。
自问我这回答，也算符合张公子今天定的调吧？过见嘛！
再走一段，拐弯就出主路正大门。梁鸿栖又问：“李老师近来忙吗？”
“嗯，有些忙。”
“我哥也是，要招待昨天接机的那一位贵客。”她侧目，似看着我又像自说自话，“她是犹太人，有自己的守则和习惯。”
我对犹太教了解甚少，第一个反应是饮食卫生的禁忌。想了想，“他们好像也不吃猪肉……”
她点点头，往下说：“还有不少教规教义……我哥肯定不会入犹太教，长辈的想法是另一回事。”
入犹太教？
疑惑直接摆在了我的脸上。但下一秒，我耸耸肩，如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梁二小姐眉头一皱，微微叹气。
园区大门已在前方，一辆黑色CLS奔驰从马路流畅地一拐，在门内右侧停下。
“车来了，还真快！李老师，我们过去吧。”
“好的。”
跟着梁鸿栖走到黑CLS奔驰旁侧。她稍一迟疑，转身对我说：“李老师，我有些晕车，想坐前面。”
“哦，好。”
“我在国外几乎不需要坐车。回中都后，一出门就堵车，真不太习惯。”
“理解。我坐后面。”
她一笑，“谢谢李老师。”
“不客气。”
我拉开后车门，只见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子，大刺刺地坐在后座。他眉目冷峻，正抱着土豪金苹果笔本记，凝神处理工作。
车门开打了，他只微微抬眼，朝我轻点一下头。
有些意外，但出于礼貌，我打了个招呼，“梁先生，您好。”
梁泓辰的眉宇，不自觉拧了一下。片刻，才说：“你好。”
待两车门关严，司机侧头，轻声问：“少爷……”
“先去紫玉公馆。”梁泓辰头也不抬，视线只落在苹果电脑上。
瞬间，CLS奔驰潜入了车水马龙的夕照路。忙了一天，我也乏了。将帆布袋平放在两腿上，轻挽背带，靠着车座闭目养神。从百花开车到我家，不到半小时的车程，我就不必再跟客户聊天了吧？
刚两眼一闭，就听见一串钢琴曲。
梁鸿栖掏出了手机，“喂，表哥。”
眼睛半睁开来，我将视线投向了车窗外。
“是的，我已经在路上了。”
“……”
“我哥刚好顺道过来，就接上了我。”
“……”
“都挺顺利的。”
“……”
“好的，看明天的安排，有时间我们一起去。”
“……”
“行。再见表哥。”
随着梁二小姐挂了线，我的眼皮又瞌下了。正要合上，身旁响起了一个声音，“累了就把包放下，眯一会儿。”
抬目，发现是梁泓辰跟我说话。
“没事。”
“包放这儿吧。”伸出大掌，拍了一下我与他之间，一人宽的车座。
“我包里有罗盘，必须平放，而且怕摔。”
梁鸿栖转过头，“李老师，要不我给你抱着，您放心睡一会儿。”
我微微一笑，“罗盘对于风水师，等于剑客手中的剑。梁小姐不必客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