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一个寻常的艳阳天,于玘萱来说却如同魔咒——也许见过大师兄以后她就不能再回宫,与郑翊永世相隔两地;又或许她为了大懿从此背负上背叛师门的罪名,被师兄们唾弃……不管怎么样,这条路一旦开始走,她便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这将是一场远比十六年前还要惨烈的战争!
这个时候,郑翊已经去上早朝了,玘萱踱步来到书桌旁,悠悠落笔——
“皇上亲见:
罪妾陈氏玘萱自知欺君罔上,罪孽深重,不求皇上谅解。然大懿北川一站着实难免,其果非大懿所堪。此事皆因妾而起,故妾愿承担一切。恕妾侥幸,保卒贱命,他日归来,任由皇上处置。
罪妾陈玘萱字”
虽是寥寥几笔,可玘萱觉得似是已用尽平生所学,她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行人临发又开封”,只如此几行,犹嫌不够啊!而她也清楚地知道,此刻只能快刀斩乱麻,遂飞身上梁,最后望一眼自己生活了十六年的大懿,消失在天际。
郑翊方下朝,便看见玘萱的小宫女姝儿慌慌张张地向她跑来,一边还气喘吁吁地喊着:“皇上——皇上不好了……娘娘……皇后娘娘她……不见了……”
郑翊闻言不由一惊,一时间只觉得是自己听错了——他的萱儿好端端的怎么会不见,指不定又哪儿玩儿去了……心里虽这样想着,脚下却已快步向着琉毓宫走去,莫名有一种惶恐的感觉,那是从来都没有过的。
回到琉毓宫殿内,郑翊明显察觉到今天有什么不一样。他不由地放慢了脚步,试探地向内室中喊了一声:“萱儿,你在哪儿?快出来!失踪可一点儿都不好玩……”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满室的沉寂。
姝儿这时候已经急得快哭了:“皇上,娘娘她到底到哪里去了?娘娘从前去哪儿从来都不会一声招呼都不跟奴婢打就走的……皇上,求求您快把娘娘找回来……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皇上……奴婢求您了!皇上……”
郑翊也是眉头紧蹙,心跳不觉漏了一拍,总觉得有哪里不对。脑海里却慢慢回响起昨晚玘萱听似正常的一句话:“夫君,有些事注定只能由我一个人来承担,我不说自有我的道理。若是等一切都结束了,我还能回来,定不负君……”
当时郑翊只觉得她胡言乱语,并没有当一回事。如今想来,该是别有深意——“她是早就想好了要走啊……”良久,郑翊悠悠道出一句。
可究竟是为什么,他似乎并没有做错什么事情;况且她说她还会回来,又什么时候回来呢……一连串的问题顿时萦绕上郑翊的心头。
“什么?皇上您在说什么啊,娘娘什么时候要走了?皇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奴婢怎么听不懂……”姝儿依旧心急如焚,听到郑翊这一句,只感觉莫名其妙,忙追问道。
“姝儿,皇后走的时候,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郑翊此时面上已恢复如常,他坚信此番必事出有因,坚信她不会对不起自己、对不起大懿。
“东西?东西……奴婢一时没注意,奴婢去找找……”姝儿闻言觉得有道理,皇后娘娘好好的,一定会留下什么信物之类的。遂急忙擦干眼泪,跑向书房。
不一会儿,姝儿回来了:“皇上,有东西,娘娘留了信!”
郑翊听罢,眼前一亮,急忙接过来打开——果然,玘萱的一封告罪书正好应证了他的猜想。
放下信纸,郑翊抬头看向天边:萱儿,你究竟对朕隐瞒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