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瑟的古道上,微风带起些枯黄的树叶,在空中飞舞。锈迹斑斑的牌匾,挂在一家普通的小茶楼内,几张木桌木凳零零散散的摆放着。
厉苍天细细打量着坐在对面的和蔼老人,却见此人鹤发童颜,神采奕奕,双手修长而洁白,举手投足间看似缓慢,却又别有一番韵理,心下暗想:“这人莫不是以前父亲说过的中原道长?可看这人如此和蔼,与父亲所说的骄横跋扈又相去甚远……”
老人也在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看了看面前这年轻人的衣着,又细细打量了年轻人的脸面,便拿了茶壶,要往碗里酌茶,厉苍天站起想自己来,老人拨开他的手,倒着茶,慢慢开口道:
“老夫自号逍遥子,早年立志游历天下,那时西域尚有战乱,不便通行,最近听说西域安定不少,老夫便来此游历。恰逢小友。”碗里的茶水渐渐变满。
“在下姓厉,名苍天,多谢逍遥先生相助,我本是个正经商人,前几日随商旅出西域,奈何被洗劫,混乱之中,彼此走散,只有我逃了出来。”说罢,接过碗,对逍遥子点头相谢。
逍遥子端起碗,轻轻喝了一口茶,眼里夹杂着一丝戏谑。
“前日我便已到西域,怎地未见多少商旅?”
“这……那几日商旅在这边关借宿,想必是未在街上碰见。”说罢,额头见汗。
“哦?”逍遥子疑惑的问了一声,若有深意的盯着面前的年轻人。
厉苍天不禁感到一股压力,于是身体微微前弓。眼神开始打量周围,心里暗道:这老人救过我,我不能对他动手,便直接冲出茶楼,跑向中原罢!
正心慌时,突然感觉自己肩膀被拍了拍,一受惊,厉苍天便猛地站了起来。
茶水撒了一地。
厉苍天正要逃跑,却看见那逍遥子笑眯眯的看着他,看似没有打算做些什么。心里一松,厉苍天便又坐在了座位上,只是茶碗已经打翻,双手放在桌子上,竟不知道怎么摆放了。
“刚才我是讹你,我看你心无杀气,仪表堂堂,想必也不会是什么凶神恶煞,方才只不过老夫玩心顿起,吓吓你罢了,勿要受惊。”
“晚辈愚昧,却是被前辈骗过去了。”厉苍天对逍遥子拱了拱手。
“呵呵,你心性淳朴,倒比那些弯弯绕绕的江湖人士要好上不少。名字却也有几分玄机……今后有什么打算?”
厉苍天犹豫不决道:“晚辈想在中原转一转,看看风土人情,看看中原人是怎么样解决与人纷争……”越说声音越小,面有难色。
逍遥子也不介意,又招呼小二拿了个碗,却将自己的碗递给了厉苍天,边倒茶边说:
“老夫西域之行已经结束,即将回到中原,不知小友可否有兴趣与老夫一游?”
厉苍天大喜过望,这中原人生地不熟,有个照应想必会方便很多,连忙说道:“多谢前辈提携!”
“呵呵,把茶喝完了,我们便上路吧!”
厉苍天仰头便将茶水灌了下去,逍遥子哈哈大笑,飘然起身,便朝门外走去。厉苍天连忙跟上。
出了茶楼门,万里无云,朔风阵阵,古道斑驳。
逍遥子想到此去中原有这样罕见的淳朴小友相伴,心中欢畅,便高声吟诵起了杜甫的《旅夜书怀》,
细草微风岸,危樯独夜舟。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名岂文章著?官应病老休,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
风云未变色,边关也还是那边关,可天地间,却仿佛只剩下了一袭白衣,一身绒袍,还有那苍劲有力的吟诵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