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扬没有办法，只能在水泥地上穿着衣服睡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陈扬匆匆赶到快递公司，借了一辆同事的电动摩托车，接下几十单快递开始派送。
到了中午的时候，陈扬饿得前胸差点贴到了后背，翻遍所有的口袋，硬是连一毛钱都没找到。因为陈扬身上所有的现金，都被那个该死的美团系统搜刮得干干净净。
北方深冬，天气冷得骇人听闻，刚撒出的尿会在瞬间冻成冰柱。陈扬肚子里没有食物，身上穿着的羽绒服又是五十块钱一件的廉价地摊货，里面一丝羽绒都没有，只填充着反复回收的黑心棉，根本没有多大的保暖作用。
悲催的陈扬又冷又饿，咬牙坚持送完了快递，目光突然凝聚在市中心广场上的喷水池。
这个喷水池是一级市政工程，完全参照布拉格广场的许愿池修筑，夏天的时候灯火辉煌，喷泉如涌，五光十色，十分好看。有不少年轻的情侣，按照国际惯例，将口袋里的硬币扔进许愿池里，许下一生不离不弃、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美好愿望，不过依旧起不到太大的作用，情侣们往往因为各种理由分手，硬币却留在了许愿池里。
陈扬走进附近的一家五金商店，好说歹说，总算借来一把铁镐，卖力的在许愿池里刨挖起坚硬的冰层，干得热火朝天，头顶冒起丝丝汗雾。
路过广场的行人无不驻足观看，议论纷纷，小声指责陈扬没有公德心。一个刚买完菜的胖大妈终于看不下去了，走上前拍了拍陈扬的肩膀：“小伙子，为什么要破坏城市基础建设，你到底有没有素质。”
“有。”
陈扬直起腰歇了口气，十分诚恳的回答道：“我有素质，就是素质比较低。”
大妈：“……”
不过大妈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即使被陈扬的厚脸皮回答雷得不轻，还是不依不饶道：“小伙子，既然你素质低下，平时就要注意加强学习，多学科学知识文化，努力建设四个现代化，为构建和谐社会出一份力。等你有时间的时候，去北四道街的夕阳红广场，我有不少广场舞朋友在那里锻炼身体，他们都可以好好对你进行深刻的思想教育，提升你的内在美……”
陈扬被满口仁义道德的大妈缠得心烦，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内在美？我的‘内在’现在连一个米粒都没有，我美得起来吗我？”
大妈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你是为了挖出冰层里面的硬币，小伙子，你没钱吃饭啊？”
陈扬点了点头：“既然您老人家看明白了，就请您不要耽误我发家致富。我这也是凭着勤劳的双手吃力气饭，不丢人，您还是买您的菜去吧。”
“唉。”
大妈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竟然一把抓过陈扬的手，朝陈扬手心里塞了十块钱，又把一张硬纸壳印制的名片交到陈扬手中：“这点钱你先拿去买饭吃，不要在这里破坏公共设施了，当心待会儿有人报警。大妈看你身体健康，年纪又不大，干什么都能混口饭吃。我是开饭店的，名片上面有我的电话号码和饭店地址，如果你找不到工作的话，就到我这里来试试吧。”
说完这番话，大妈拎起菜篮子就走，留给陈扬一个神秘而动人的肥硕背影，真正做到事了拂衣去，藏功不藏名。
陈扬的眼眶顿时变得无比湿润，紧紧捏着名片和钱，朝远去大妈的背影动情的呼喊：“大妈，谢谢您……不过十块钱太少了，您能再多给点儿吗？”
大妈没有听到陈扬的感谢，迅速融进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彻底消失不见。
陈扬把名片珍而重之的收进口袋，用十块钱买来面包、牛奶和一根廉价的火腿肠，勉强填饱肚子，这才返回快递公司，又接下了十几单快件的派送任务。
黄昏时分，陈扬回到自己空荡荡的毛坯房出租屋，手里拎着厚厚一沓旧报纸。五点钟的时候，手机准时自动开机，美团系统缓缓自行运转，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卡通美少女形象，睁大一双漂亮的眼睛，好奇的询问陈扬：“您带回这么多旧报纸做什么？”
陈扬气哼哼回答道：“一半铺，一半盖，要不怎么睡觉？咦，你是谁？你是……影子！”
卡通少女调皮的朝陈扬吐了吐舌头：“当然是我，系统升级以后，我也有了美化自己虚拟形象的权限，怎么样，您还满意吗？”
陈扬瘪瘪嘴巴：“满意个屁！你搜刮走我身上所有的钱，工资却要月底才能发下来，我现在身上一毛钱都没有，简直变成了一个要饭的。就算你能变成金莲和貂蝉又怎么样？长得好看能当饭吃吗？”
影子似乎十分喜欢自己的虚拟身体，拎女仆装的起裙摆，在屏幕里转了一圈，摆出一副十分“卡哇伊”的表情：“做英雄做到买不起饭吃，也真是没谁了。不过有我帮助您承接美团屠魔任务，不断获取报酬，相信您很快就会过上衣食无忧的惬意生活。我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您想先听哪个？”
“先听好的。”
“好消息是：有一名英雄已经点击了您的受雇消息，团购您作为帮助他执行屠魔任务的英雄助手。如果您接下这一次协助任务，可以获得五十积分。您还不知道五十积分究竟是什么样的概念吧？它可以换取现金二十万元；一个二流女模特为期七天的爱情；一栋位于郊区的九十平米平米公寓房，一年的居住权；英雄之力属性点加20……任选其一。”
陈扬已经有了执行任务的经验，闻言诧异道：“根据奖励来判断，我要协助其他英雄猎杀一个六级恶魔，对不对？”
“不对！”
影子做出一个鄙视的表情：“请问您的数学是不是体育老师教的？您只是协助其他英雄猎杀恶魔，就能获得消灭一名六级恶魔的奖励。换个角度来说，每猎杀高一个等级的恶魔，任务奖励都是以几何倍数增长，雇佣您的英雄既然能够得到双倍于您的奖励，也就是说，那个恶魔不是六级，而是五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