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有人看到那魂海之中流窜出的光芒，但是原本模糊的，像是一团雾气般的栾氏二长老却在瞬息之间“凝固”下来！
连带着毒沼王也跟着暂时的停歇，闭上本就不大的眼睛，浑身泥浆飞溅。
然后，他睁开了眼睛。
“原来我已经死了啊...”
一二山寺皱眉，谨慎的看着眼前的人，一只手搭在头上，通过缓慢的揉动舒缓着头皮发麻的感觉。
“过往的极限，就是这个样子吗。”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产生了变动，周围空间蒙上了一层枯黄之色，这点和龙升子琦动用“回溯长音”之时有着异曲同工的样子。
谁能想到，过往的极限，居然是干扰时间！
“不对...时间并没有完全凝滞，它还在缓慢流动...”一二山寺原本就皱着的眉头皱的更加厉害，他仔细的盯着眼前飘落的一片树叶，有一滴泥浆溅在上面，二者极其缓慢的碰撞，树叶开始破碎，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出现。
“你...很好。”栾氏二长老将目光放在了一二山寺身上，还没等一二山寺反应过来，周围空间之中的枯黄之色飞快消退，于此同时发生了还有一二山寺的倒飞。
他被什么力量击中胸口，整个人倒飞出去！
“反噬！”一二山寺猛然瞪大眼睛，这并非是什么龙魂，或者功法的反噬，而是心脏！
无量游天心，刚才帮助一二山寺免受“乾元素”的侵蚀，但是在时间恢复正常后，却给予一二山寺可怕的反噬！
“唉。”看着一二山寺倒飞，栾氏二长老摇了摇头，他缓缓的将右手放在了自己的左胸，也就是心脏位置。
空空如也。
“二长老？”有人发觉二长老异样，不由担忧的问道。
刚刚出现的莫名气息已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但是野钢肆群的冲击却不可能会放弃，等它们缓过神来，必然会再次冲击栾氏防线！这个时候栾氏二长老可不能掉链子啊。
“你们啊...都这么大的人了，难道还看不清这点吗”栾氏二长老无声的笑了笑，看向某些企图撤离的族老。
被看到的族老皆是心头一颤，仿佛是被什么危险的东西盯上，但仍有族老嘴硬反驳:“二长老，你的意思我们都懂，但是命是自己的，总要对自己负责啊。”
“愚蠢。”栾氏二长老摇头，从毒沼王身上跳了下来，说也奇怪，无论是起跳还是落地之时，栾氏二长老身上的衣服都没有出现丝毫波动，仿佛凝固一般。
“告诉我，栾氏族规，是谁定的。”栾氏二长老说道:“我记得，不只是族长一人吧。”
族老们语塞，因为他们想起来，在很久以前，他们也是栾氏族规的制定者之一，也是栾氏部落的创建者之一。
“时间和过去的拼搏给了你们如今安逸的生活，以至于你们都忘记了曾经的话了吗？”
“这...”族老们一时不敢接话，栾氏二长老表现出来的气势让他们有点拿捏不定，最关键的一点还是一些亲眼看见过栾氏二长老之死的族老，他们此刻还沉浸在栾氏二长老死亡的悲痛之中，对于二长老的突兀出现着实有点接受不了。
“二长老啊...你不是被那白色钢肆王...”当即有人问道。
“没错，我已经死了。”栾氏二长老淡淡的说道。
人群哗然，显然不肯相信这番话语。
但栾氏二长老接下来做的一幕却是让他们不得不信。
只见栾氏二长老默默拿起一柄长矛，毫不犹豫的刺入自己的心脏。
“二长老，你干什么！住手啊！”
有人慌了，害怕二长老死去，因为这样目前还待在栾氏防线的他们几乎可以说是失去了安全的保证。
但是长矛刺入栾氏二长老的时候，就像是刺过空气一般...
“我的确已经死了，如果不是有人把我拉了回来，我现在应该已经沉入彷徨之中了。”栾氏二长老说道。
“二哥！”高空之中灰羽雕降临，栾氏三长老出现，他急急忙忙的跑到二长老身边，本是想伸手抓向二长老的手臂，但他也捉了个空。
栾氏三长老一会儿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一会儿又愣愣的看看栾氏二长老。
栾氏二长老摇了摇头，露出意味莫名的微笑:“老三，过去的日子里有些不厚道的地方，你可要多多包涵啊。”
“二哥...”栾氏三长老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心中却是升起不妙之感。
“你啊...比我年轻三岁，我还记得你小的时候可是我们部落里最闹腾的，每次闯祸都有你，哈哈。”栾氏二长老仿佛陷入回忆，神色趋于平和。
“要不是因为你性格实在不稳重，二长老的位置，早该是你坐了。不过现在也应该是你坐了，赢下这场战役吧，老三，如果有人想撤，你就杀，不需要你来考虑后果，你只需要杀就好了，为自己杀出一个胜利，为我栾氏，也杀出一个未来。”
“二哥...”栾氏三长老看着眼前的人，渐渐明白自己现在面对的到底是什么，往日里因为阵营不同而导致的一些小摩擦尽数消散，可却无法留住这位随时可能逝去的人。
突然一股暖流传入栾氏三长老的手中，栾氏三长老一惊，他瞬间就分辨出这是“龙气”，并非是龙晶之中需要转化的气源，而是可以直接运用的龙气！
“听到它的声音了吗。”栾氏二长老看着三长老的眼睛，笑着说道。
什么声音？栾氏三长老仔细一听，顿时有些毛骨悚然。
哭声，流水声，虽然轻微，但是却仿佛近在咫尺！
随着《玄罡录》的普及，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彷徨魂海”的含义，那里是死亡之地，也是所有生命最后的归宿。
“我待不了多久的，与其浪费这些无中生有的龙气，还不如将它尽数留给你，这样你杀起来也更加痛快。”
“把第二战部交给栾江川吧，他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修为也有龙影中期了，虽然不是族老，但是论能力他完全可以胜任，第二战部交给他，我放心。”
栾氏二长老说完转身，面对诸位族老，族老们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心里也是担心栾氏二长老的发难，毕竟栾氏二长老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已经不是一个“人”了，而且看其自己的说法，好像是从那个地方跑出来的灵魂，要是对他们不利的话...
可谁知栾氏二长老缓缓抬起双手抱拳，对着众人缓缓鞠了一躬，头低的很低，几乎埋在怀里。
一个略带哭腔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出...
“诸位，日后我不在了，希望你们好好守护栾氏部落。”
“栾氏部落是我们成长的地方，也是我们生活的地方，更是我们子孙后代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地方。过去更艰苦，我们都挺过来了，为什么现在就要忘本呢。”
“拜托各位了。”
“二哥...”栾氏三长老握拳，然后狠狠咬牙，喊到:“从现在开始，全力抵御野钢肆群！擅自脱逃者，杀！不尽全力者，杀！我会亲自监督所有人，没有人的动作能逃得过灰羽雕的眼睛！”
“...真是有趣啊”混在人群之中的慕容小瓶懒散的靠在一颗硬木上，一旁便是慕容青城，不同于慕容小瓶，慕容青城显然触动更大。
“小瓶，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吧。”慕容青城想了想，道。
“哦，什么游戏？”慕容小瓶对于一向刻板的慕容青城突然改变主意不以为然，让她感兴趣的不过是游戏的内容已经好处。
“嗷——呜————”
野钢肆群修整的速度很快，不消片刻时间便是恢复过来，再次开始冲击！
栾氏二长老感觉到野钢肆的吼叫声，以及周围渐渐明朗起来的水声，他悠悠叹了口气，切断龙气输送到栾氏三长老处的通道，稍微感觉一下，顿时露出笑容。
“已经传过去三成之多了啊，够用了。”
“老三，你看好了，这可是我苦练多年，好不容易练成的压箱底的绝活，虽然没在活着的时候使用出来有点可惜，但是能用出来也不错了，哈哈哈哈哈哈......”
栾氏三长老握了握拳头，从二长老那里得到的龙气飞快的修复着灰羽雕的伤势，于此同时，他看向栾氏二长老。
只见栾氏二长老高高跃起，落在毒沼王身上，没有站着，而是稳稳的蹲在了毒沼王上面，右手轻轻拍了拍毒沼王，带着眷念，带着不舍。
栾氏三长老突然想起来了，想起来二长老之前为什么说“每次闯祸都有你啊”这句话了。人老了，很多事情都没法当场就想到，等到想到的时候，也许就已经晚了。
在那段岁月里，三长老作为学员之中天赋最好的一人，却因为性格缘故老是惹事生非。而当时栾氏并没有学堂族老一职，有的只是高阶学员对于普通学员的管理，三长老想啊想，想啊想，终于想起来自己是在什么时候第一次见到二长老了。
“这个孩子...可真是活泼，每次都有他，诸位，你们说如何处置他比较好呢？”
“大哥，你是我们大哥，自然你说了算。”
“这样啊，那就不处置了吧，都是一族中人，能照顾就照顾着点，小孩子嘛，淘气在所难免的。”
“原来...是这样啊...”栾氏三长老终于热泪盈眶，时境变迁，当年的少年都老了，老到面目全非，老到互相遗忘。
但是该想起来的时候，总要想起来，是吧？
“戾————”灰羽雕浑身散发出淡淡光芒，竟是出现了“突破”的征兆，但栾氏三长老毫不理会，他大声的，竭尽全力的喊到:“栾氏！杀！”
蹲在毒沼王之上的栾氏二长老注意到冲天而起的灰羽雕，看着它飞行轨迹之后拖着的淡淡光芒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只听他喃喃到:“老三，这回，你终于是名副其实的...二长老了。”
“去吧，毒沼王。”
毒沼王深深的吸了一口大气，肥大的身躯竟是再次变大，然后不知道栾氏二长老用了什么法子，竟是让其高高跃起！
地面一震！
“白色钢肆王，你用针雨杀我，那我...就用血雨染红你的子民！”
“自爆吧，毒沼王！”
毒沼王可以通过控制“沙尘元素”，“潮湿元素”造成伤害，它所释放出来的“爆裂泥浆弹”就是一种元素聚合体现，而若是与它所能释放出来的最大的元素聚合体相比，也是小巫见大巫。
所谓最大的元素聚合体，就是毒沼王本身！
血雨！
慕容青城见此一呆，她深吸口气，毫不犹豫的说到:“我们就比谁杀的野钢肆多吧，赌注随你提，如何？”
“很好！”慕容小瓶眼中流露出奇异光芒，同样也是毫不犹豫的点头。
一二山寺稳住反噬痛苦，正巧也是见到这一幕，感受到周围水声渐渐消失，一二山寺叹息，忍住双手合十的冲动道:“二长老，你已经超度自己了。”
“那么我也为你超度掉它们吧。”一二山寺看向冲击而来的野钢肆，目光之中首次露出...杀意。
“原来这就是斩龙修为极限的一击吗？”栾风微张双目想到，他自从登上灰羽雕开始，就计划着怎么保存自己，考虑到自己暴露出来的底牌，他选择了装晕，所以在接下来的战局之中他一直安然无恙，当然也没人责备他什么。
“若是我抵达斩龙修为，不知能爆发出怎么样的战力...真是让人期待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