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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三千里天脊

谢晓彤随着陈良出门,七拐八绕地出了村,来到了村外通车的大路上。

这路依旧是农村最原始的土路,不过这几年经过乡村改革,乡政府也大修缮过,现在弄的很宽,上面铺了一层沙,不过还是有点沟沟壑壑的,应该是下雨后水冲的。

他们来时开的车就放在那路旁的一个大回弯里,虽然昨晚谢晓彤觉得把车放在这里有点不太安全,但是村子里的路小,开不进去,而且陈良并不认为放这里有什么不妥,谢晓彤没辙,所以也就直接放在了这山上的大路里。

这里的地势确实很高,海拔更是高的离谱。站在山顶上可以很清晰地看到四周绵绵的群峰、突兀嶙峋的山脊、翻腾滚滚的云雾,蜿蜒盘旋,密布纵横,虽然上面什么都没有,但依旧可以算得上是罕见的美景。

听陈良说,这是因为沾了秦岭的光,不然应该全是黄土,现在上面还有了点草。谢晓彤自然表示同意,因为陈良说的确实是事实。真正的大漠戈壁她当然见过,那是一种壮丽的凄美,她记得很清楚,数千里的戈壁滩,数千里黄土地,没有一根草,没有一滴水,没见过的人很难想象。

眼前的景象是好像是一种委婉的壮阔,有种让人引吭高歌的感觉。

“那是什么山?怎么那么高?”谢晓彤忽然被东北方向的一座奇峰吸引住了目光。昨晚他们来的晚,大概晚上六点左右,北方的天黑的早,山里的人休息的早,所以那时候她也没看到什么新奇的东西,早早就跟着陈良回了家。今天才算是真正领略到了。

“露骨山!”

“露骨山?“

“对”

“好奇怪的名字?”

“奇怪吗?”

“有那么一点!”

“比太白山、麦积山还要高,我们这里有句俗语:仙县有座露骨山,比天还高山尺三!我们县的仙河发源地就是它!很多山脉里的支流也是从露骨山上下来的!”

“白色的那难道是雪?”

“对!半山腰以上全是雪,终年积雪!这几年气候回暖,而且长年不下雪,所以比起以前的话糟糕了很多!”

“你去过吗?”

“上高中那会去过一次,没上去,就是在下面看了看!路很难走,几乎没有路!”

谢晓彤转个了身细细打量着。

“你们村庄所在的这叫什么山?我感觉这也很高的!”

“后背山!”

陈良脸色温和,看不出什么变化,谢晓彤却越听越兴奋。

“后背山?”

“对啊!别问我为什么叫这个名字!我爷爷都不知道这个问题!”陈良耸耸肩,无辜一笑。

“这有什么难的,后面的山脊突出,像是个靠背,所以就叫后背山咯!笨啊!”

“好像也是啊!”陈良点头表示同意。

“这里的群山应该起个名字统称起来!”谢晓彤忽然指着周围的群山笑道。

“为什么?”

“因为就从这个角度看的话,还是很具有观赏性的!有艺术的美!很漂亮!”谢晓彤一脸的欣喜。“不如就叫三千里天脊吧?”谢晓彤说完这句话后一脸兴奋,两只小手欢呼,显得可爱极了。陈良温柔地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流露出浓浓的溺爱之情。

“名字不错!三千里是铁定有!天脊的话有点不敢当!”

“我们陕西的八百里秦川怎么样!”谢晓彤又是得意一笑。“当地也有句俗语:八百里秦川尘土飞扬,三千万懒汉高唱秦腔!这样的比喻也算不上夸张,这个天脊有什么不敢当的?”

陈良微笑不语。

“哈哈——本小姐真是太聪明了!”

两人打打闹闹,不一会儿陈良的叔和婶就到了。陈良的叔叔婶婶虽然都是农村人,可是衣着打扮和举止行为却显得知书识礼,恰到好处,散发着那种贵气,这点是一般农村人没有的。当然,他们两身上同样有那种质朴的乡土气息。

陈良的婶子也就四十余岁,看起来还算年轻,一张脸也很白净,一看就知道从来没有晒过太阳。陈良的叔叔也看来很富态,人高马大,穿的是西装,有很明显的商人气质。

相互寒暄之后,也就边聊边回家了。

往下走的时候,谢晓彤看到远处的山腹中树木郁郁葱葱,但是又被明显地隔离开来,难道这就是陈良说过的那个坟?谢晓彤心里暗暗想道。

“晓彤啊!你来我们这真是委屈你了!你看这什么都不如你们城里,连个洗澡的地方都没有!我说在镇上住下,小良偏要把你带到山里来,这孩子真是!”陈良的婶子对着眼前的谢晓彤很抱歉地笑道,这确实是发自内心,因为她自己都觉得这山里条件太差了,对于谢晓彤这样从大城市来的女孩那简直是一件不可想象的事。

“婶,没事!是我让陈良来的!我以前也在乡下住过,廷习惯的,没什么不适应!”谢晓彤很有礼貌地微笑道,“山里面空气好,环境也好。在家的时候一天连个太阳都见不到,到处是楼房,天天堵车,汽笛声啊这些噪音也到处都是,我挺喜欢宏农村的!”

“你们两个有什么打算?”

“今年年底就实习完了!我们两打算去兰州!”

“哦!一看就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人!你家人那边同意吗?”

“我爸妈都同意!不反对我跟着陈良来甘肃!”

“哦!那就好!我们家里也就这个样,像你这样的女孩子,一般真的不会来这里!这里的条件太苦了!你能跟我家小良,真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几人说说笑笑,一会便到了家里。路上也碰到了很多出门干活的邻居,他们和陈良叔婶都很熟,和陈良也很熟,只是太长时间没见面了,稍微有点生疏。

现在是秋季,村里一大半人都不在,基本都是出门打工去了,到了十一月份左右才会陆陆续续回家。这已是农村这十几年来最真实的现状,所以整个村子里大部分还是老人和孩子,也就显得冷清了许多。

几人吃过饭,唠了唠,不一会儿已是下午三点多。

“婶!这条门帘是哪来的?我感觉这条门帘绣的真好!”谢晓彤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疑问。

此时陈良的婶子正打算打开那个门。

“这是——这个我也不清楚!我们一直是住在镇上的,陈良家搬走的时候我不知道他妈从哪里弄到的这条门帘,然后让我挂上面,而且嘱托过我别动,说有可能他们哪一天回来会用到它,你也知道我们农村喜欢信个迷信,所以我也就一直挂再这,一年洗两回。他们走的时候什么东西都没拿!而且还留下了这么一条门帘。以前我们两家离得远,一年也就走个两三回,他们搬走之后,我们反而来的多了!”陈良婶子仰着头一边思索一边慢慢地道,“算起来他们已经走了五年半了,很久了!我和你叔啊也来了不知道有多少回了!”

“哦!你是说着门帘是用来信迷信用的?”谢晓彤有点诧异。

就在陈良婶子要继续说的时候,下面忽然传来一个雄浑的男声:“梨花!你一个大人家,不要跟孩子们说这些!”

梨花是陈良婶子得名,她姓柴,名叫柴梨花。陈良的叔自然是姓陈,名叫陈兴军。

陈良婶子听到陈良话,身体一怔,随即笑道:“呵呵——没事没事!走,咱们进去看看!里面我也好久没打扫了!”不过她也停下来刚才的话题。

里面正堂的位置也是一张八仙桌,八仙桌上面是一个很做工很雅致的灯屏,灯屏前是四个香筒,再前面是个香炉,看样式都算是老货。八仙桌后面同样也是一张长桌,和陈良太爷家的装饰几近相同,不仅里面几近相同,外面也一样,都是很深的房檐,房檐两侧立着两根粗大的柱子,支撑起整个房梁的木质框架。这种建筑是谢晓彤在农村算是见过最老的建筑了,这样的建筑现在留存的特别少,不仅因为那镶嵌在墙体里面的框架结构复杂,而且这还是上等的红松,所有铆接出没有用任何钢钉类的东西,甚至连楔头都没有,全是无缝铆合,这等手工和门上的神像,还有门帘上的刺绣一般无二,可以算得上是大师级的作品。

虽然由于时间长木头有很深的裂痕,可是却没有虫蛀和风蚀的痕迹,这其中定然是用了什么秘法,不然再好的木头都难以抵抗岁月的侵蚀。

谢晓彤心里涌上了一层浓浓的迷雾。

房间四周都是很古旧的画,正对门墙上的那长桌上面是一副中堂,两边是对联,中间那块布上偏左侧画的是一副有人和兽的画,旁边写着一首诗:

大漠飞沙云中绕,

天关渡险水纵横,

神钺只当斩头斧,

枉死青山骨化无。

那对联是:

黄天沙飞战二丈长矛护江河安宁

龙飞凤舞提三尺狼毫意金榜题名

“这应该是八十年代毛主席的画像吧?”谢晓彤看着中堂左边那副******的画像淡淡地问道。

“是啊!这张画很久了!我记得小良他爷爷在世的时候,有一次我们过年扫房,不知道被谁挂在了门后面,结果被他爷爷臭骂一顿,从那以后,这画像就一直挂在这里,他们走后也就再没有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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