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层叠叠的绿色铺展着、张扬着、肆虐着,仿佛决堤的水流一般急速蔓延而来,这些绿色的藤蔓、枝丫、根茎之中夹杂着艳丽缤纷的各色花朵纠结着交缠着组成一波波绿色的海浪,携带着惊涛拍岸般的惊天气势扑向前方高大的围墙。
氤氲的薄雾好像给这个世界笼罩上一层朦胧的轻纱,模模糊糊使人看不真切,宽阔的能跑马的城墙以及墙头上攒动的人头被雾气遮挡的仿若泼在宣纸上的水墨画,隔了一层薄雾般的水汽,远远看去朦朦胧胧,却依然这挡不住那浓绿的要灼伤人眼睛的绿色海洋。
高达三丈宽能跑马的坚固围墙在这混乱的世界里好像中流砥柱一样给人以无穷的希望与信心,却在这绿色的海洋扑击之下瑟瑟发抖,显得是如此的渺小,如此的岌岌可危。城墙上摇摇欲坠的人影看不出模糊的面容,但那些绝望的情绪却依然透过无处不在的薄雾传递出来,让人感同身受……
洛宣知道自己是在做梦,这样的梦他已经做过很多次了,不同场景,一个中心的模糊人影,如小说片段般将一幕幕故事具现化了。这些诡异的绿色海洋,还有那道长长的仿若古代长城般的高大围墙,在现实中无论怎样都不会出现。他似乎只是以一种旁观者的身份降临在这个诡异的场景里,他感知不到自己的存在,也看不到自己的身体影子,却能俯瞰全局,把这个场景中的一切都收揽眼底。
很奇怪。他很清楚自己是在梦里,而不是异时空或者是一个特殊的幻境,毫无理由的相信这是在自己的梦里。都说日有所思,才会夜有所梦,洛宣反思了一下自己这几天的所思所想,非常肯定自己并没有一点与这个梦有牵连的地方。这些梦突兀的出现,像是另外有一个人住进了他的身体,把这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强塞过来,这些模糊的梦境对他的观念造成了巨大的冲击,他不愿多想,可是这些东西虽然看不真切,却让他无法遗忘。
他很诡异的知道并相信着自己是在完全清醒的状态,浑然没有一点儿正常梦境中意识不清浑浑噩噩的飘来荡去的随波感。他仿佛这个世界的创世神灵一般,用一双冷漠甚至是无情的眼睛俯瞰着下方城墙中苦苦挣扎的芸芸众生,毫无怜悯,心中不起微澜。
洛宣觉得自己好像被剥离了感情系统,只是默默的冷眼旁观这一切。这让他觉得很心惊,又觉得自己很可怕,好似自己的体内一直住着一个长得与自己一样的冷漠的陌生人,而他竟全然没有发现!
他是知道自己的,虽然表面温温软软一副好学生乖宝宝的样子,其实内里很是冷漠理智的一个人,除了他认定的人之外,对谁都深藏着戒备与审视,更多时候都是冷漠的无动于衷。
可是,那也是相对于天下太平,大家都能找到自己的欢乐追求与幸福归属,不需要自己去做活**白莲花去充当圣母圣父,把爱心去发散给每一个需要帮助的人!说实话,无怪乎洛宣养成这样一幅外表和软内里冷漠的性质,从小到大他所遇到的他所学到的无非是利用与被利用,从来没有一个人是真心的喜欢他帮助他。他自己都在苦海中挣扎又怎会有力气去帮助别人!
但是,即使这样也不代表他能眼睁睁看着氤氲薄雾中高大城头上的人们凄厉的惨叫着死亡,以各种诡异的死法横尸在城头上,血流成河。这是死人!这是和自己一样的生命在绝望的哀嚎着慢慢的消逝。
在和平的年代里生长的孩子们几时见过这种近乎屠杀的场景!这是一个每一个生命无故消失都会引发巨大关注的年代,这是一个对任何一个消逝的生灵都会引起人们无比同情与关爱的时代,这是一个言论自由人们主动争取人权的时代!更不用说如眼下这般的场景,这如同一个绝世恶魔在无情屠杀着人类的鲜血淋漓残肢遍地的地狱修罗场!
洛宣俯视着下方的征战,他觉得作为人类的一员,他应该会有一些愤慨与敌视的情绪,可是并没有,他的内心十分平静,似乎这一切都只是过眼云烟,丝毫不入他的心底。
他冷眼看着那些高大的树木拔出巨大的根系在地上轰隆隆的奔跑着,疯狂的挥舞着遮天蔽日的枝杈抽打坚固的城墙。扭曲蜿蜒的藤蔓纠缠着急速向前抽动直接扑击城头上反抗的人们,他们纠缠着紧紧勒住只把活生生的人搅和成一团肉泥!古怪的浑身长满坚刺的植物根茎像一个个小炮弹从树海里疯狂喷射,像机关枪一样,向城头满天飞射,直把人们扎成了筛子,浑身都是喷血的小洞。还有些肥厚的枝叶以及艳丽的花朵攀附在树枝藤曼里疯狂的向城头喷吐浓稠的液体,把人的血肉消融的尸骨无存,一个个活生生的人瞬间就消失无踪,只留下城头巨石被腐蚀的一个个惊心动魄的巨大深坑!
城头上进行防卫的人们也不甘坐以待毙,纷纷抄起各自的武器进行反击,各种手段五花八门,就像生活在二次元世界中生命,拥有各种匪夷所思的神通。
他们有人高高跃起,一蹦有七八米高,躲避脚下乱窜的各种夺命植物,弹来弹去让人大开眼界;
有的人扛着长达三米的巨大斧子,奋力劈想那些嚣张横舞的枝杈大树,一斧头劈断三人合抱粗的树枝,显示出惊人的力量;
有的人身形灵活地在各种枝条挥动中进行躲避,像一道光影般来回穿梭,任何物体都不沾分毫,速度快到极致;
有的人手中虚抓一条蓝光组成的长柄砍刀,异常锋利的砍断身前一切阻挡之物,当真是削铁如泥;
有的人面前漂浮着一面透明的水盾,虽然是柔弱的水流,却阻挡住了那些枝条的大力抽击,那水流似乎极易操纵,瞬间变成细如毫毛的水针,在高速的冲击下极为锋利,把眼前所有攻击的敌人扎的千疮百孔,完全找不到一点完好之处;
有人身上冒出了烈烈的火焰,像披了一件火焰战衣,带着无敌的气势冲向植物海洋,无视那些枝丫藤蔓包含的水分,熊熊燃烧起来,极为霸道的把那些植物都烧成灰烬……
像是进入了神话世界,光怪陆离的一切都显示出来。似乎所有人都有不同之处,各种手段千奇百怪。洛宣真有些怀疑这些还是地球人吗,无视掉战场上血肉成泥的恶心恐怖感,他仔细又看了看那些拼搏的人们,身形没有太大变化,只是高了点壮了点,无论男女,并没有夸张的十米高,大多高壮之人两米左右,还在正常人的身高体重范畴。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有的甚至是用兽皮简单的裹着,进行最基本的遮羞,完全一副难民的形态。虽然听不到他们的呼喊说话,听不出他们的语言,但是洛宣还是能肯定这就是地球人,甚至他们中大部分都还是黑发黑眼的中国人!
只是他不知道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场景,那些绿色的植物为什么拥有生命一样攻击人类,而城头的那些人表现出现代人所不具有的超能力。奇异的是那些人更多的是在使用冷兵器作战,即使有拿着枪炮进行攻击的人,他们的武器中喷射出来的也不是钢铁子弹,而是各种颜色的光,那似乎是一种能量,具有很大的破坏力,那些绿色植物被枪炮攻击碎成残渣,再没有一点的生命力!
这真奇怪,就像是两个种族在争夺生存几率一样,双方拼得你死我活,谁都没有退让一步。更确切地说,是那些绿色植物在进行一场侵略战争,好像是不把这些人型生命消灭就誓不罢休。
那些人们竭力抵挡这些望不到边际的入侵者,决心坚定地守护他们最后的家园。可是敌人太强大了,铺天盖地的层层涌来,他们击退一波波,却还有更多的在扑击过来,他们止不住内心的绝望,这些植物没有疼痛不知疲倦,永远也看不到击败它们的希望在哪里,他们机械式地抬起僵硬的手臂,麻木的砍杀面前的敌人,很快精疲力尽的人们就被那些依旧鲜活的绿色一拥而上,彻底淹没……
洛宣平静的看着这一切,最初他还在为自己的冷血感到惊惧可怖,到后来看得多了,这些杀戮啊、血腥啊、临危赴死啊、落井下石啊、狰狞疯狂啊、真情相救啊、等等等等众生百态在他眼前一一呈现,他都看的麻木了。这一切如观影般在他眼前一帧一帧的流过,他只是木然的看着这一切,虽然身临其境,却无法感同身受。
这是在他的梦里,他无比确信这一点。他看的麻木了,无聊了,他不想再看下去了。无论这里发生的事情是多么的惊人,无论下面的人类的生存争斗是多么的可歌可泣、荡气回肠,都与他无关,他也解救不了。他就当是观览了一场无声的年代久远的模糊纪录片,充实了一下自己的见识。本来嘛,这些现实中永远也不会出现!
可是,他动不了,除了飘荡在这个世界上空,看到下方尸横遍野纵横交错的战场之外,他什么也做不了,连控制自身退出观战都做不到!他只能冷眼看着这一切,在他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对这种血腥的世界司空见惯。
城头上的人们再也抵抗不了,被植物大军冲击的七零八落,被压制的节节败退,眼看就要坚持不住了,却不料所有的植物大军都忽然停住了,就连已经被完全束缚住下一秒就要被撕成碎片的人也放开了。
洛宣也怔住了,他心里冒出无数疑问,这是怎么回事,这些植物看样子是有头领在指挥的,眼看就要把人类都灭绝了,为什么要停下来,难道是要俘虏这些人吗,眼看剩下的这些人满身是伤,留下来不是残缺就是活不了多久了,还有什么剩余价值。
他丝毫没有意识到作为一个人类应在站在人类的立场上去思考怎样让民族延续下去!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立场有问题,可还不等他反思自己的考虑方式,就发现城下的那片绿色海洋齐齐掉转头扑向城墙左后方。如同一架制动性能及其优良的跑车在高速奔腾中忽然大转弯,漂移着向前扑去。!如同一架制动性能及其优良的跑车在高速奔腾中忽然大转弯,漂移着向前扑去。这些绿色的植物大军扭曲虬结成一个整体,如同有了思维般,带着粉身碎骨的惨烈气势,坚定地毫不动摇的决心,无与伦比的动力以及飞扑到极致的速度冲了过来。杀气扑面,一往无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