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看看你跟我学会了什么!”随着一道隐有雷声相伴的奔雷锤法打飞了眼前这个可怜的圣骑士之后,看台上轰然爆发出了一阵声浪——赎罪竞技场的欢呼声总是这么震耳欲聋。战歌恶狠狠的把脚下那块龙炎壁垒扔回到米维娅身边,边咒骂着,边吐着唾沫。
这不是个游戏。
作为皇权哨塔惨案眼下仅存的两名生还者,战歌和米维娅非但没有得到传奇英雄般的待遇,反而被各种猜疑、愤恨的眼神所淹没,成为了万民唾弃的“叛国者”、“逃兵”,草草的走了一次象征性的审判,就被双双投入了竞技场。
而竞技场安排的最终对决则颇为虐心——
捉对死斗,只有一个人能够活下去,没有平局。
而活下去的唯一方法,就是亲手结束彼此挚爱者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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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能理解,像米维娅这样一个圣光的忠实仆人怎么会爱上一个闲着没事喜欢和鬼魂喃喃自语的萨满。试想你晚上起夜,发现你的男人正在和谁说着模糊不清的话,对方好像还是个女的——这将是一种怎样奇怪的感受。
呃,萨满们管这鬼魂称作“祖先”,并且心怀无上敬仰。
米维娅就在自己的学长和同学们像兽人一样张大嘴巴的错愕表情中嫁给了战歌,在同样的表情中怀了孕,又在同样的表情中生下了一个浅肤色、没触须、长犄角长蹄子的混血女儿。
作为前大地之环最无情、最有天赋的执行者,战歌似乎天生就是风之精灵的宠儿:闪电般的雷暴攻击,有如鬼蜮的元素喷吐,还有那角度与力度完全不可思议的奔雷锤法。曾经有人说如果卡多瑞姆战死时身边不是萨多阿·诺威而是他,他就能继承那一把充满传奇色彩的黑色神兵起源之锤——那现在的战歌,估计能够强大到独自撕裂泰坦诸神的嘴巴。再加上他手中的长柄战锤圣光之塔——或许没有毁灭之锤那么名镇四海,但也是狂野异常,挥舞之际圣光澎湃耀眼,锤风中更是好像镌刻满了丧生者凄厉的哀嚎。
而战歌爱上米维娅则很简单。仅仅因为米维娅是唯一一个能够泰然自若的面对他风暴一般脾气的女人——在经历了50次失败的相亲,尤其是在吓跑了圣约克的爱女之后,战歌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同样的,从没有人怀疑第十一期圣光之愿礼拜堂的毕业生将来会成为传奇一样的人物。神圣联邦与萨多安帝国之间形势越来越剑拔弩,作为这个敏感时代的最后一批毕业生,他们的教师阵容空前豪华:只手终结了第一次斐鲁萨入侵的传奇圣骑士塞梵松,尼兰度首领,圣誓者圣约克,奔流城摄政王、人称光之子的尼瓦阿隆分别领衔了三系专精的教务长,甚至连奔流城国王帕普洛恩陛下都亲自来教授过战术课。米维娅?匹瑞诺德是唯一一个能够在这样严苛条件下毕业的女学生,女性坚韧、博爱的特质使得她以神圣系第二名的成绩毕业,距离第一名也只差了一分而已。
顺便提一下,神圣系第一名的毕业生,正是那支名震天下的星河之锚奇袭支队的传奇治疗者,尼瓦阿隆公爵的长子——加林·尼瓦阿隆。
那支奇袭队成功的突入敌阵,炸毁了连通两个世界的星河之锚传送门,扭转了战局。同时,这支队伍也尽墨于此,无人生还。
很快,米维娅浑厚的治疗功底迅速让她在神圣联邦的一线部队里站稳了脚跟。出手拿捏准确,时机得当,最难得的是对战场形式的判断也是出人意料的准确,她汹涌澎湃的治疗能量总能够第一时间出现在最应当出现的地方,第一时间对即将到来的巨大伤害做出预判性的辅助治疗。与她一起剿灭往生主神滔天罪孽的同袍甚至表示,米维娅绝对有能力让垂死的巨龙再度焕发生机。
而辅修防护系的考试没有通过,则是因为第二科仇恨考试的时候忘记施加神圣怒火的增持,导致考场里跳脱的小鬼拒绝将她作为第一攻击目标,转而掀翻了考官们的长条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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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歌从一开始就杀气腾腾。一阵紧似一阵的锤风撩的看台上的彩籓扑啦啦的甩着。至于处在这黑色风暴中心的米维娅就更不用说了。作为一个常年服役于辅助部队、没有多少实战任务的她来说,抵挡这道传世的黑风实在是太勉强。她只能牢牢的举着盾,靠着周遭布下的那些光芒耀眼的神圣之盾和祈愿圣盾来苦苦坚持着。
至于还击?太妄想了。黑风鼓荡之下,战歌的锤力直如泰山压顶,让她丝毫不敢分神。就算这样,米维娅还是着了战歌的道——在她勉力挡下一阵霸道的风怒连击之后,只见狼影一闪,紧跟着脖子后面就有一道猛恶的劲风从头顶上盖了下来。
米维娅吐了一口血。刚刚那记奔雷锤法速度太快,快得她只来得及将盾牌举起;角度又刁钻至极,她万万没想到前一刻还在自己身前大开大阖的刑决萨满怎么就突然从她身后冒了出来。米维娅虽然勉强举起盾牌,封住了锤路,但还没有来得及做出抵抗冲击的步伐——这一击让她好像产生了当年在戴森多萨,被那个身高十米挂零的缝合活尸之王坦迪乌斯甩了一铁钩的幻觉,整个身体飘飘然不受控制,足足飞出去十多码远,翻了好几个滚儿。
“你知道我打不赢你的。”米维娅扭身坐起,甩了甩几乎摔懵了的脑袋,抬起头看着战歌说。然后放下盾牌,撒手扔剑,挤出满脸一副“就这样了吧,爱咋咋地”的表情。
“你还没有像样的抵抗一下,这话说的为时过早。起来!我是怎么教你的?难道我教你的就是像现在这样趴着,好像水晶葡萄吧台上,揪着胸罩搔首弄姿的小姐一样吗?”战歌在米维娅对面来回快速的踱着,一副琼林豹盯着一头家畜的表情,好像恶狠狠的恨不得一锤下去砸碎了米维娅一样。
“你见我什么时候被你个大蠢蛋激将过了?”米维娅反正是不打算抵抗了,索性写了满脸的戏弄。很快,她又叹了口气。“走吧,照顾好恩雅。让她知道妈妈永远爱她,她的妈妈不是一个叛国者,她自始至终为自己的人民竭尽全力的战斗,坚持着自己的信仰一生未变……”
战歌停下了杀气腾腾的脚步。脸上的表情很复杂,眼神闪烁不定。握着战锤的右手痉挛似的颤抖了一下。锤心处闪烁的圣光能量也跟着战歌的手轻轻一抖,产生一团明黄色的幻光。
这样的神色,在战歌脸上一闪而过。旋即,他的嘴角开始以一个缓慢到令人难以察觉的速度微微翘了起来,只是角度很诡异,勉强可以说,
他笑了。
..
“恩雅?哈哈哈哈哈……”战歌真的笑了。他越笑越响,到后来甚至有些气息不继。笑声很刺耳,很不自然。他大声的笑着,笑声依次撞上竞技场几块墙壁,随后传来拢音极强的回响。
“你难道不知道?你真的不知道?喔,也难怪,回来你就被扔到大熔炉监狱里了,看来你,”战歌横锤点指,“是真的没有看到那份安什法尔郡阵亡名单啊?”战歌好像笑的喘不动气了似地,他弯下腰,拄着战锤,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米维娅,一脸的表情让米维娅渐渐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难道……
不会的,安什法尔郡撤离的命令由战歌亲自执行,亲自率队断后,而且自己家就在郡广场边上,没理由出现意外……况且,在龙眠之地,自己被绑之前还问过战歌,他当时……
是点了头的呀!
米维娅的胸口开始剧烈的起伏。她猛的抬头看着战歌,眼神中流露出无限的惊惧。
“我为了疏散安什法尔郡的居民,最后一个才回了家。当我到达广场的时候,潮水般的亡灵已经扑了过来。我抱着这个小兔崽子根本不可能跑得过天上那些石像鬼。”
“于是,我亲手杀了恩雅……”
“就像杀一个食尸鬼一样。”战歌打了一个响指,随手释放了一个烈焰吐息,以示手段。他歪着脑袋,将这一席话好似十分轻松的、一字一顿的把吐了出来。手中的烈火精灵依然在战歌手上欢快的跳跃,仿佛在配合着战歌戏谑的表情,一起努力的嘲讽着眼前狼狈的圣骑士。
米维娅瞪大了眼睛,木讷的对着战歌摇头。
“信不信由你。差不多了,该送你上路了,恩雅等着你呢!”战歌好像很轻松,慢慢的直起腰扭了几下,很放松的吐出这样一句话。
看台上的观众爆发出了一阵高过一阵的嘘声。原本以为今天最后的角斗会像哥布林广告里写的一样“如同米伽诺和斐鲁萨的碰撞”,结果却上演了这么一出暧昧的戏码。开始有矮人脱下裤子露出屁股跳来跳去以示不满,侏儒们尖着嗓子叫喊着退票,以及一些精灵和食人魔不断的丢一些瓜果皮核下去。有的人甚至在看台上打了起来,估计是眼看自己的赌资要因为角斗的终止而泡汤,终于起了口角。
旋即,这一切的聒噪在一声爆喝中归于安静!
“你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