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王府,萧斯年亲自送傅明月回她自己的屋子去休息,然后才满怀心事去到书斋,他要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思路。
铭烟和铭风则是迫不及待去做小喇叭了,先是告诉大伙,王爷已将子兮姑娘的身世查核清楚,子兮姑娘本名唤作傅明月,然后就将傅明月下午如何勇救皇上的故事添油加醋好一顿描述,只把府里一干人等听得是一愣一愣。
“我一早就说过嘛,子兮、哦,不对,明月姑娘是个有福的人。”柔娘不放心傅明月的身体,吃完晚餐后,和采菱一起回听松小筑看望傅明月,“要不怎么会皇上刚落入荷花池,恰好明月姑娘就经过,而且池边竟没有旁人。”
“姐姐真的好厉害呢!她不仅识文断字,还会骑马射箭,她还会打一种很奇怪的拳法,那动作可快了,我根本看不清她的动作。也不知姐姐哪里学来这许多本事,难怪王爷对姐姐特别高看一眼,多半我们赵王府里今年就要大办喜事了呢!”采菱虽跟着傅明月日子不长,但她天性纯真,对傅明月又是由衷地敬佩,所以对傅明月那是大大的忠心。
“谁说不是呢?你呀,现在喊姐姐喊得那么顺口,说不定没多久就要改口喊王妃了呢,到时候你可千万别喊溜嘴了。”柔娘打心眼里喜欢傅明月,自然也盼着小王爷早日将这么好的一位姑娘娶进门。
“姑姑不用担心,采菱这点规矩总是明白的。再说了,姐姐是个顶好顶好的人,就算采菱偶尔喊溜了,想必姐姐也是不会怪罪我的。”
“姐姐回屋就睡下了,也不知现在醒没醒,我怕食盒里的饭菜凉了对姐姐身子不好。”采菱手提食盒,自言自语。
“自然是姑娘休息要紧,饭菜若是凉了,关照小厨房再做过就是。你呀,其他都好,就是不够伶俐。”柔娘暗自叹息。
赵王府里能干伶俐的小厮不少,除了王爷贴身的铭烟和铭风外,铭字辈的其余六人也都是从摄政王府里出来的老人,皆是极其干练的长随。其余亲卫等,更是萧斯年一手调教出来的,人人都是高手,而且人人可靠且忠心耿耿。
但论到婢女,那水准可就差太远了,主要还是因为府里没有女主人,萧斯年身边更是从不用婢女,所以府里多是粗使丫头,采菱已经算是府中婢女里难得比较伶俐的一个,但比起其他府里女主人身边的大丫鬟,还是差得很远。
柔娘在想,要不要和摄政王妃商量一下这事,去哪里找几个可靠又聪明的婢女来照顾傅明月。
快接近傅明月的屋子,采菱刚想扬声唤姐姐,却被柔娘一把捂住嘴巴,直往边上拉。这时采菱才发现,自家王爷正笔挺挺站在屋外,脸朝着屋子,想来是看到傅明月仍在沉睡,不忍唤醒她,却又舍不得就走,才站在那里。
“王爷待姐姐那是真心的好!”采菱忍不住又发出感慨。
柔娘心中又是欢喜又是心酸,“但愿神佛保佑,小王爷早日得娶明月姑娘,也免得小王爷这般辛苦。”
这一晚,许是傅明月真的太累,她一口气睡到第二日天亮方才醒转,好在这一觉睡得极为踏实,一夜无梦,起来时只觉得自个精神充沛。
“姐姐醒啦!”采菱经过柔娘提点,做事越发用心,在外面听到屋里有声音,忙掀了门帘进来。
“我是不是睡得像头死猪?”傅明月自嘲。
“怎么会?姐姐睡相可好啦!”采菱将洗漱用品端了进来。
“王爷呢?可是去上朝了?”
“是的,王爷刚过卯时就出门了,临走前还来看过姐姐呢,我说姐姐还在好眠,王爷这才放心走了。”采菱好奇地问,“明月姐姐,听说你昨儿救了皇上,皇上看上去是不是很英俊啊?”
“啊?”傅明月还真给问住了,昨日光顾着救人了,当时只看他脸色青不青,面孔肿没肿,哪里有关心过那人的长相呢,“这个么,我真没注意。”
“这样啊。”采菱颇有些失望,“听铭风他们说,皇上和我们王爷长得颇为相像。我们王爷长得如此英俊不凡,还能有谁长得过我家王爷。凭他是皇上,也不行。”
傅明月哑然失笑,“采菱,男子不比长相的。男子比的是才华,是能力,当然还有权势。可若论权势,谁能大过皇上去呀。”
“可不是这么说么,采菱,好好跟你明月姐姐学着点,别老是说话不过脑子。”
“是,姑姑教训得是。”
进来的正是柔娘,采菱苦着脸退了出去。
“采菱年纪还小,又没有人在她身边时刻提点,小王爷平日里也顾不上这些,所以说话难免没个轻重,明月千万别与她一般计较。”
“姑姑您放心,采菱天真烂漫,是个好孩子,有机会我会提醒她注意的。”
“明月啊,姑姑知道你不稀罕这个,可是采菱这丫头实在太小了些,我呢,想再找几个明白事理的丫头过来照顾你,当然啦,是照顾好你还有小王爷,不知明月姑娘都喜欢什么类型的?”柔娘拉着傅明月的手,态度极其亲热诚恳。
“有劳姑姑费心,明月自己就能照顾好自己,有采菱陪我,我已经很开心了,不敢劳烦姑姑为我操心。”傅明月心里直打鼓,我不过就是个婢女的身份,再给我配婢女,这规格有点过分优厚了吧,看这苗头,很不对劲呀!
“姑姑,崔郎将府里的绿芜姐姐奉命前来看望明月姐姐。”采菱在门口通报。
“是绿芜,快快请进。”傅明月想起那一日,是绿芜的笑容给了她极大的温暖。
“明月识得崔府的绿芜?”柔娘问道。
“是啊,就是王爷救起我那一日,在崔府的别业,多亏有绿芜在一旁细心照料,我一直都还没机会好好谢谢她呢。”
“子兮姑娘,不对不对,如今是明月姑娘了呢。”绿芜未语人先笑,两个酒窝若隐若现,“听我家公子说明月姑娘昨日在荷花池里救了皇上,特让我来看看姑娘身子可好?若是需要,我家公子随时可以上王府来给姑娘问诊。”
傅明月心说,果然不出萧斯年所料,她救皇上的事情已是传得人人皆知了。
“绿芜姐姐,上回已麻烦你良多,今日又劳动你特来看我,真不知该如何感谢。”傅明月忙上前去拉着绿芜的手。
“绿芜啊,真是要多谢你家公子的关心。”柔娘也站起身来。
“姑姑也在这里啊,绿芜有礼了。”
“绿芜,既然你和明月原就相识,我就不硬夹在你俩中间啦,你俩好好叙叙话!”柔娘笑着往外走,看到傅明月对绿芜的亲热劲,心里已是有了计较。
“我家公子知道明月妹妹你正在练习射箭,特让工匠打制了适合女子使用的弓箭,我已让他们放置在了小教场,等妹妹身子大好了去试试手,若有哪里不够好的只管遣人来告诉我家公子,公子自会让工匠们重新打制。”
“你家公子真是心细如发,明月愧不敢当。”
“妹妹说哪里话来。我家公子和赵王殿下十多年的情谊,早就盼着殿下找到心爱之人,娶妻生子,公子一直说要和殿下订下儿女亲事呢。这回终于是看到希望了,公子当然是欢喜不尽。”说到此处,绿芜声音放低了一些,“公子还说了,殿下身边看似风平浪静,然则环狼围饲,明月妹妹务必要保护好自己。”
听绿芜这么一说,傅明月越发感觉到她肩上担子的沉重,也感受到崔浩之对萧斯年的深厚情谊。有些情谊真的只可能存在于男性之间,这种友谊可以超越身份地位,甚至超越种族肤色。
“请告知你家公子,明月深受王爷之恩,自当一切以王爷的安危荣辱为重。”
“公子果然没有看走眼,他对我说过,姑娘你蕙质兰心,任何事一点就通,有你在殿下身边,他很是放心。”绿芜又说,“六月初六就是赵王殿下的生辰,公子正在头痛,不知该送什么礼物才好。”
六月初六,岂不就只有两周不到?傅明月心想,幸亏绿芜提醒,否则自己什么都没准备,怎么对得住萧斯年对她的关心爱护。
“我也还什么都没准备,这可如何是好?姐姐可有好主意?”傅明月真的着急了。
绿芜歪着头想了一下,“殿下爱好音律众人皆知,不知妹妹可擅长音律?”
音乐?傅明月自然是擅长的,她五岁开始练习钢琴,小学毕业时已考出十级证书,她还学过小提琴、萨克斯、吉他等乐器,即便谈不上技艺高超,当场演奏那是毫无问题,只不过她学习的都是西洋乐器,民乐方面却涉猎得很少,只有古筝,她倒是在闲暇时自学过指法,大约能拨弄出一两首简单的调子,但水平却是极其一般,登不上台面的。
“姐姐可擅弹筝?妹妹只会简单的指法,只怕是有污清听。”傅明月一脸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