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亦久哭不是,笑不是,她问穆西池:“从小一起长大?形影不离?”
穆西池一直深深看着她,却始终缄口。
以前穆西池耍尽花样,就为了让顾亦久喊他一声西池哥哥,可是顾亦久愣是怎么也不肯喊他哥哥,明明小他一年,还总没大没小地喊他大名:穆西池,我要跳上车了你骑慢点儿!穆西池,我作文又被老师夸了!穆西池,昨天女生送你的巧克力能不能分我吃一点!
可是现在,他身边有了另一个女孩子,她开口闭口,都是一个西池哥哥。
“对,青梅竹马,你听不懂么?”程念理直气壮。
顾亦久班上的同学也跑下楼来观望,这时候细碎的议论声从顾亦久身后传出:“啊?怎么这个女生也说她是穆西池的青梅竹马?我记得以前亦久说她和穆西池从小一起长大的呀!”
“两个青梅竹马?”
“有没有脑子,两个女生互不相识,哪来的两个青梅竹马。”
“难道那个女生说谎?”
“看着不像,她跟穆西池很亲密。”
“那……是顾亦久骗了咱们?”
“虚荣心真强!”
“像她那样的女孩子,一般都这样,巴不得全世界好的东西都是她的。”
“……”
这些谈论顾亦久都听到了,程念也听到了。
唯一知情的人已经毕业了,如果姜妲在场,估计她会冲到顾亦久身边,替顾亦久申辩,将事实真相昭告天下。
可惜,姜妲不在。
程念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喔~我懂了!你撒谎骗大家,说自己是西池哥哥的青梅竹马!”还得意地扬了扬鼻尖:“现在我回来了,被拆穿了吧。”
顾亦久嘲弄地冷笑两声,转而问穆西池:“你听到了吗?有人说我撒谎骗人,你知道的,我是不是在撒谎。”
身后的议论声片刻噤声。
“真是好笑。”程念显然被顾亦久气到了,“我有西池哥哥送的鲸鱼怀表可以证明,你呢?你有什么?”
鲸鱼怀表不是穆西池送给顾亦久的吗?什么时候变成了程念理直气壮的证物?
顾亦久哂笑:“喔?那怀表呢?”
程念支支吾吾:“怀表……怀表……”她脸上的血色褪去,开始慌乱,她紧拽穆西池的袖口,连声问:“怀表呢?为什么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只有穆西池一人知道,程念发病了。
程念面上痛苦扭曲:“弄丢了……对不起……我把你送的鲸鱼怀表弄丢了……”
顾亦久冷眼注视程念,用清朗的声音回应:“没丢。鲸鱼怀表从来都在,只不过,不是在你那里。”
顾亦久从衣间掏出什么东西。
穆西池试图制止她:“亦久,不要!”
可是已经来不及,她展开手掌,一枚怀表赫然躺在她的手心里。
她问程念:“你说的是这个吗?如果你要用这个做证明,那是不是说明撒谎的人才是你?”
穆西池喝断她:“好了!”
顾亦久呆了呆,她不理解穆西池这是什么意思,又似乎理解了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想这么咄咄逼人,你逼我的。”顾亦久把鲸鱼怀表伸到穆西池面前:“你说,这个是她的吗?”
只要他说一个不字,她就原谅他。
可是穆西池久久沉默,终于沉重而缓慢地点了点头。
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顾亦久只觉得一颗心刹那间凉了下来。不,是整个人掉进了冰窖寒窟,冰锥刺穿她的心脏,还在上面搅了搅。
穆西池,真疼啊。
“alwayswithme.永远与我同在,都是假的。”顾亦久低声喃喃。
她上前拉过程念的手,把怀表放到程念手里,强颜笑了笑:“真不好意思,戴着你的东西,戴了这么久,还给你。”
再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回身的刹那,顾亦久的眼泪汹涌决堤。
她一步步走上楼,身后再也没有追上来一个穆西池。
幸好没让你看见我的眼泪,这是我最后的尊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