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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竹林遇朝颜

博连连答是。

博公子收拾好东西,拜别恩师之后便与家仆一同启程返回故乡。

他们在途经一座雪山之后迎来了大片竹林。

只见前方原本青翠欲滴的竹林中火光冲天,林中各种各样的鸟兽盘旋在竹林上方,低泣哀鸣。其中有一只五彩斑斓的鹦鹉飞出竹林之后突然俯冲下去,待它再次飞回竹林上空时其羽毛俱已湿透,它抖擞着羽毛,让水滴落于林中起火之处,如此往返,欲灭此火。

见火势未小,鹦鹉悲鸣不已。

博公子见此现象对鹦鹉说:“这片竹林面积广大,你用翅膀所取来的水,不过数滴而已,怎么能灭掉如此大的火呢?”

鹦鹉答言:“我昔日生活在陇上,多次辗转之后到达这片竹林,林中百鸟畜兽皆仁善,不排斥我为外来者,与我敬重相爱,如同亲友,如今亲友有难,我如何能袖手旁观;再说,我心弘旷,如此往来往返,精勤不懈,必当灭火。若尽此生,不能灭火,更受来生,势必灭之。”

博公子被它的志意所感动,于是用竹筒造成一个大桶,招来家仆,打水灭火,至天黑时,火方得灭。

那五彩鹦鹉感激博公子的灭火之恩,又见博一身白衣,墨发如玉,气质出众,翩翩而来,便问道:

“白衣公子,非常感谢你的帮助,你要到哪里去?我叫欢喜首,你叫什么?”

“我叫苏慕博笛,曾师从伯道上人学习阴阳咒术及武艺,如今正要返回故乡苏慕地区。”

“博公子,今天天色已晚,你也不必急于一时,于夜色中匆忙赶路,不如去林中小屋休息一晚。”

博思索一会儿答言:“如此便也好,那就麻烦欢喜首你了”。

欢喜首展翅飞向前,引领博向竹林深处走去。竹林深处,有一间简洁的小竹屋。

“这里便是公子今晚休息的地方了,只是屋内比较简陋,博公子不要嫌弃才好”。

“承蒙小鹦鹉你的关照,我今天才能有个挡风避露的地方,我感激你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呢?”

适时晓月当空,清辉洒满林中,依稀可见烧焦竹林稀疏的斜影。博推开竹门,借着月辉打量了一下屋内。

屋内十分简洁,屋中间有一个几案,案上摆着一套茶具,墙边有一张木板床。

忙碌奔波了一天,博感到十分疲累。稍微整理了一下床铺便和衣睡下。

这夜博公子宿于屋内,而家仆在门外守候。

第二天,博在破晓时分醒来,时值春月,在大火中残存的花草复苏,吐露新芽,草上露珠点点,十分可爱。

突然见竹林中间出现一个姑娘,那姑娘逐渐向着博公子的方向走来,走到他面前时欠了欠身:“公子昨晚休息得还好吗?”

博一愣,眼前的人他从没见过,但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敢问姑娘是?”

“我叫朝颜,从白望山脉过来的。”那姑娘回道。

博公子仔细看清楚了她的眼睛,那是一双无比的清澈的眼睛,带着异域的天蓝色,他从未见过那么清澈的眼睛,她外面的轻纱罩衫,被灌木划破不少,一头青丝只在右边编了个辫子从肩上垂下来,其他的头发全都拢到肩上,头顶上还粘着几根青草,身上带着难训的野性。

“恕我冒昧,在下并不认识姑娘,姑娘怎会出现在这竹林之中?”博公子话音刚落,就听见鹦鹉瓮声瓮气的声音“白衣公子,朝颜是我的小主人,我们是下山来体味山土人情的。”欢喜首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此时正倒挂在两棵竹子之间,眼睛呈斗鸡眼状看着他们,样子十分滑稽。

“非常感谢博公子昨晚汲水灭了大火,救了林中的百兽,这是谢礼。”朝颜说着,递了一本书给博公子,她从小生活在山上,未和父母以外的人接触过,她脸色绯红,语气如小女孩般天真烂漫。

博公子接过书一看,封面上印着“金鸟玉兔集”五个大字,他感到很疑惑,“姑娘,这本书?”

朝颜噗嗤一笑。“这是一本能读懂鸟兽语言的书,公子空闲的时候可以好好研究。”

“那在下就谢过姑娘了,……姑娘是要继续住在这林子里,还是另有打算呢?”

“我打算带着欢喜首一起去京城……”以前听爹爹说,京城长安如何繁华,如何热闹。最重要的是有很多好吃的,她一定要去看看。

“去长安啊,带银子了吗?”博公子轻声问道。

“银子,用完了……”朝颜的脸更红了,爹爹本来给了她不少银子的,可在她一路走来,又是住店,又是吃东西都要花钱,已经被花光了。

难道朝影只给了朝颜很少的钱吗?不不不,朝影是经历过佷多世事的人,他知道女儿离开后,他的羽翼再也罩不到她,所以,除了派神兽欢喜首跟她一起,还给她准备非常多的黄金美玉白银,作为盘缠。

但是为什么这么快就用完了呢?

朝颜小姑娘从小就在父母的羽翼下生活,虽然一直住在玉虚洞里,但是吃穿用度都是由山男的仆人下山精心采购,准备好的,不食人间烟火的她根本不知道山下集市上的食物的物价如何,不知道客栈的收费行情如何,于是她去跟人家买一个馒头给了一两银子,去住客栈住一晚直接给了一锭银子,银子用完后,又用黄金和美玉换食物和住宿的地方,一个月下来身上的盘缠基本上用光了。

当朝颜全身上下只剩一个馒头时,她颓丧地来到这个竹林,把唯一的一块馒头揉成碎末喂了林中的鸟禽,天黑了就在林中睡下,其实蛮舒服的,也不觉得冷,只是早上醒来时,脸上、手上都是露水,衣服也是潮的。

她是山男的女儿,从小又在山里和百兽一起长大,所以与鸟禽交流一点儿也不困难,那些鸟禽不久后便与她熟悉起来,看她老是这么露天睡觉也不是办法,就合力劈了一些竹给子她盖了间小木屋。

一日,附近村子的人发现了这片竹林便打主意想全部砍光在这里开垦土地,但是鸟禽们怎么会愿意呢?这片竹林是它们的家,是它们赖以生存的地方,谁愿意看到自己的家被破坏,谁愿意把自己的家拱手让人呢?

于是当那个村子的人,那砍伐这片竹林时就遭到了朝颜和鸟禽们的攻击。朝颜利用这一林子的竹子在鸟禽们的帮助下设了一个阵法,凡踏进这个林子中的人,如果砍伐竹子,机关就自动启动,届时会有无数尖利的竹箭就会飞出。

邻村派来砍伐竹子的人,被竹箭射死了几个,村长恼羞成怒之下,下令放火烧火了这个竹林。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大火迅速蔓延,竹林中一片火光冲天,朝颜着急不已,如果竹林就此烧毁,别说是她,百兽都会失去生活已久的家园。但是凭己之力又无法灭此火,她只得跑到集市上去寻求帮助,希望大家合力,灭了林中之火,但是人们做生意的只顾着做生意,逛街的人只顾着逛街,没有一个人理她,理她的都把她当疯子。

而欢喜首看着小主人如此着急的模样,就飞到海面上,纵身跃下,然后湿漉漉的飞回来,抖落羽毛上的水,如此往复希望能灭了此火,无奈每次所取之水甚少,无异于杯水车薪。

看着熊熊燃烧的大火和哀鸣不已的百兽,欢喜首难受极了,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它对这片林子,对这些鸟禽都产生了深厚的情谊,如果自己的能力没有被封印,灭此火简直是小菜一碟,可是现在……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家园被毁灭吗?

后来就遇见了博公子,……朝颜夜间回来的时候,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脸颊上还有泪痕,竹林被烧光了吗?小木屋也没了吗?还有那些鸟兽,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她就像一只破壳不久的小鸡仔,茫然的看着这个陌生的世界,还没来得及好好观察一下这个世界,就遭受到了当头一棒。

然而,她回到林中后,发现冲天的大火已被灭,刺眼的大片红光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如果不是那些烧焦的竹木的残骸,她甚至会以为,那场火灾只是一场梦。

正当她疑惑时,欢喜首扑棱棱的飞来她这边:“颜颜,你总算回来了,担心死我了。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向朝影大人交待?”

朝颜摸摸它的头,“这是怎么回事啊?这火是你灭的吗?”“虽然我的确很厉害,但这火不是我灭的,而是一个白衣公子灭的,……那白衣公子啊,长得可好看了,气质如雪,面色如玉,除了你,我从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人呢!”欢喜首不羞不躁的说道。

“那应该好好感谢一下人家才是,那公子现在在哪呢?”朝颜问道。

“我把他请到我们的小木屋休息去了。”欢喜首挠挠头,“颜颜,今晚我们俩就和大自然母亲好好亲近亲近吧!”

“好,明天再好好谢谢人家!”

朝颜说道。

“博公子,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出发了!”随行的仆从催促道。

博公子看了看小鸡仔般的朝颜,欲言又止,“朝颜姑娘要去京城的话,可以和我一道走,我也是要去长安的,你跟着我,一路上有个照应。”

“如此,那就麻烦博公子了。”朝颜听那些仆从叫他博公子,也跟着这么叫。

“咕咕”突然传出两声奇怪的叫声,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致看向了朝颜,朝颜捂着肚子,脸红得像番茄似的。

博公子轻笑:“饿了吧!”随即叫侍从去取他们带的干粮递给朝颜。

朝颜一接到就大口大口地啃了起来,她已经一天一夜没进食了,住在林子里的日子,渴了就喝花瓣上的露水,饿了就找些野果充饥,偶尔开个荤,去不远处的河水里用竹子叉鱼来烤了吃。昨天的变故让她紧张担忧得忘了去找食物吃,神经松下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饿得不行不行的了。

要说朝颜的钱啊有三分之二是花在吃上,只有三分之一是花在住宿和衣饰上,平时一日要吃五餐的人,能一天一夜不吃饭也是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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