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尔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就连在黑暗空间中领悟审判的时候都没有这么长的时间。
开始的时候,整个世界都是黑暗的,没有一丝色彩。
耶尔也只是安静的躺着,对,他知道自己正躺着,就像回到极小的时候。或许是还没有出生的时候,耶尔只觉自己正躺在一个温柔地怀抱中,不停的起伏着,飘荡着。
慢慢的世界有了声音,似乎是卢德米拉的声音,又像是母亲的声音,这些声音似乎显得很是焦急,甚至有些愤怒。慢慢的,耶尔想起了那个对自己寄予期望,甚至跟自己亲生儿子都差点闹翻的姨父:雅恩。
那个肩膀宽阔到能够为耶尔遮风挡雨的男人,正擎着一柄极长的画戟,本是极为英俊的脸上却写满狰狞,带着不舍和孤注一掷,跃向天空。突然,自黑暗处射出一道红得发黑的光芒,一瞬之间便穿透了雅恩厚实的胸口。
那个一只脚已经踏进高级战将的汉子,缓缓的倒了下来,只来得及用不甘的眼神看着越来越远的耶尔。
看着敬爱的长辈缓缓倒下,耶尔也如发狂一般,想要挣扎,怒吼。只是这无尽黑暗仍旧束缚着他,让他口不能言,手不能动。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景象慢慢的消失,无助的耶尔只能瞪着眼睛,感受着滑下眼眶的泪珠,不热,有些凉。
“诶,少,老板。他醒了诶。啊?他怎么哭了?”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唤醒了沉迷的耶尔。耶尔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前的便是熟悉的安安。突然见到久别的安安,耶尔连忙将安安紧紧的抱在怀里,却突然想起刚才那一声无比陌生的声音。
于是赶紧放下安安,翻身起来,警惕地看着周围。如果记忆没有出错的话,上一次有意识是被骷髅树抓走的时候。
太阳已经有些西斜了,海上的夕阳看起来更加好看,海风带着阵阵腥味提醒着耶尔此刻的情况。
耶尔很快便认清了状况,看着甲板上另外两人,一个面容如玉的翩翩公子,另一位壮硕的持盾汉子。
“您好,我叫耶尔。”耶尔似乎有些明白了,赶紧跟那两人自我介绍道。
“耶尔?不错。你叫我老板就好了,这是拉赫,是我的伙计。”霍格尔看着已经能够站立的耶尔,点了点头说道。
“谢谢你们救了我。”耶尔看着眼前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两人说道。
“呵呵,算是吧。你怎么会掉进海里了?”霍格尔没有多做解释。
耶尔一听见这个问题,本来已经稍微平复的心情瞬间便被打乱了。
耶尔紧了紧手臂,轻轻的将安安抱了起来说道:“两三个月前,野蛮人偷袭圣乔治城。我被抓走了,他们一路向南边逃窜。最后在新月山脉,我抓住机会逃了出来。”
“野蛮人偷袭圣乔治城了?看来,野蛮人真是找死啊。”霍格尔也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愤怒的用权杖砸向甲板。
“小耶尔,你是不是饿了?走,我带你去吃东西吧。”拉赫这时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说完便拉着耶尔往船舱里面走去。
霍格尔看着两人离去的背景,先是怔了一下,随后才明白拉赫的用意。拉赫虽然看起来特别地粗犷,可是论到细心霍格尔比拉赫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野蛮人偷袭了圣乔治城?”喀什那的身影缓缓的出现在阴影之处,虚着眼睛,中指,食指和拇指缓缓地摩擦着。
进了船舱,耶尔有些受宠若惊,因为拉赫已经将一套衣服扔给了耶尔,叫耶尔先去洗漱,而拉赫则去厨房要些饭菜。
耶尔走进浴室里,用温热的水冲洗着自己的身体,看着这陌生的环境有些发呆。水桶中的温水,随着海浪的拍击不停的晃动着,而耶尔此刻的心情却是跌倒了谷底。
虽然在路上已经哭过很多次了,可是每一次想起那个温柔的汉子抚着自己头说:耶尔,要像光明神那样,圣洁、包容、爱护所有的人。那个教导了自己无数知识的汉子,耶尔的眼眶仍旧不可避免的湿润起来。
如同机械一般,耶尔将自己身体洗干净,慢慢的蹲了下来,靠在冰冷的舱壁上低声啜泣起来,就像是被抓走的那些夜晚一样。
耶尔正哭着的时候,一个毛茸茸的东西不停的顶着耶尔的身体。耶尔泪眼婆娑的看着终于回到自己身边的安安,如同找到支柱一般,将安安抱了起来,大声的哭了起来。
舱外的拉赫正准备冲进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却被霍格尔一把拉住。拉赫有些疑惑的看着眼前的老板。
霍格尔轻声解释道:“让他哭一哭吧,看来是失了亲人。唉。”
“这群该死的野蛮人,真是一群畜生。”拉赫很有些生气,猛地一拳砸在舱壁上,这镶着精铁的舱壁竟然被一拳击碎。暴烈的海风猛地冲了进来。
“好了,等以后咱们有本事了,杀到北方戈壁去,屠他个千万人。”霍格尔赶紧安抚愤怒的拉赫。真是关心则乱啊,霍格尔从未见过拉赫如此冲动。
耶尔在浴室内也哭得累了,安安不停的****着耶尔留下的眼泪,甚是乖巧的没有反抗耶尔越来越紧的拥抱。
耶尔捧起一把水,洗干了面上的泪水,看着怀中的安安,坚定而缓慢的说道:“安安,咱们一定要回去报仇。我要把那群该死的野蛮人全部杀掉。还有那个奇怪的男人,对了,还有骷髅树。你们等着吧,我会回来报仇的。我会回来的…”
耶尔将目光对着窗口,看着一望无垠的海平面,默默的做出了影响一生的决定。安安看着眼前坚定不移的耶尔,郑重的点了点头。
收拾好心情之后,耶尔带着安安走进船舱,见得霍格尔和拉赫都坐在舱里发呆,轻声说道:“谢谢老板。谢谢拉赫。”
“耶尔,饿坏了吧。赶紧吃东西吧。那个鬼里鬼气的喀什那虽然贪财了点,但是这菜还是挺好吃的。看来他们赫尔墨斯城的人都很会享受呢。嘿嘿。”拉赫见得耶尔走出来,连忙端出两个巨大的盘子,上面慢慢的装的都是香喷喷的肉食。
“哎呀,忘了水。你们先吃。”拉赫突然发现了什么,转身便出了舱门
耶尔看着急匆匆的拉赫,又看了看笑嘻嘻的霍格尔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吃吧,既然你叫我老板。那么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现在,快点吃东西。”霍格尔笑盈盈的对着耶尔说道。
耶尔看着眼前的霍格尔,脸上难得的漏出一丝微笑:“恩,谢谢老板。”
坐在凳子上,耶尔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这些天,可算是把他饿坏了,安安见得耶尔情绪有所好转,也加入了吃肉的行列,这些天一边要寻找耶尔离开的方位,又要追赶耶尔的脚步,很是把安安累得够呛。
“去,再多拿五六盘来。看着他们俩吃东西,我都有些意动了,难道真的这么好吃?”霍格尔看着端着一大杯水回来的拉赫,再次吩咐道。
拉赫有些不情愿的,嘟囔着走了出去。霍格尔看着认真的耶尔,实在是忍不住了,便拿起桌子上的水杯喝了起来。好不容易才缓解了一下口舌之欲。待得拉赫将食物拿了回来,连忙拿起东西吃了起来,似乎感觉真的比平时好吃几分。
拉赫看了一会儿,感觉自己也饿了起来,连忙拉过一个盘子大吃起来。一时间船舱里除了几人的咀嚼声,再没有其他声音。
耶尔拍了拍有些撑的肚子,又看了看仍旧埋头苦吃的霍格尔和拉赫,心中甚是感动,险些再次落下泪来。
“老板,拉赫。谢谢你们。”
正埋头苦吃的两人听得耶尔突然发出的道谢,都有些愕然。
“嗨,都是自家兄弟。少说那谢谢的话。吃饱了没?我再去拿点?”拉赫率先打破了僵局。
“哈哈,耶尔。你以后好好跟着我们俩混吧。我有肉绝对少不了那份。拉赫,再去拿点。看着这小子吃东西,真是食欲大动。”霍格尔也立马反应过来。
“三份。”耶尔带着哭腔的叫道。
“汪…”安安有些生气了,居然把它忘记了。
“哈哈,知道,还有你嘛。四份四份。我这就去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