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安然没有跟沈老爷及沈商提起米铺的事情。第二日,安然一早就出门了,但她不是去米铺,而是去了绸缎庄。
绸缎庄在管事李三娘的打理下,生意一如既往的好,安然查看了账本,月月盈满。她来到大堂仔细观察李三娘,李三娘容貌出众,身材匀称,加上对各种布料及时下最新样式都熟络,因此只要她在场,几乎没有不成的生意。
“大小姐,我听说咱们西二街上的米铺关门了?这是怎么回事啊”看大小姐在大堂上望着她,李三娘三步一摇的走过来轻声问道。
“没什么,就是给大家放个假,休息休息”安然答。
“是吗?可我听说李庄米铺将西门上几家米铺的生意都抢走了,现在就他们一家独大了”李三娘似乎对这件事格外上心。
“恩,是有这么一回事”
“那咱们米铺…”
“没事,只是给大家放一个星期的假”安然从容的回答。
“额”
“对了,三娘,您做这行很多年了吧?看你对各种布料十分熟悉,而是很会搭配,很专业”安然不想在米铺一事上多说,立即转移了话题。
“谈不上专业,只是我家从小开染坊,对各种布料及工艺略懂一些”李三娘总是一副笑嘻嘻的摸样,但说到这里却只是淡淡的一提。很显然,她不想谈这个话题。安然这位混迹现代职场的销售精英当然一眼就领会了。
“您太谦虚了,看得出来你对这方面懂得很多”安然称赞道。
“唉哟,我那都是瞎吹、胡扯的,让大小姐见笑了”三娘化沉默为笑声。
“我去招呼客人了”三娘见有顾客进门,转身走过去迎上。安然吩咐了身边的记账先生,让他告诉李三娘自己先走了,改日再过来。
连续几日,安然不是去绸缎庄与李三娘聊天,就是去郊区的柳园闲逛。
第五日,安然准备出门,晓云有些安奈不住“小姐,我们今天还去绸缎庄或者柳园吗?你是不是把米铺的事忘了呀”。
“不,我们今天去米铺”安然说完,便与晓云出门了。
来到西二街上,安然没有首先去自己家的米铺,而是径直往李家米庄走去,晓云有些不解,但也没多问,乖乖跟在安然身后。李家米庄人没有前几日多了,但依旧有很多父老乡亲排队,一位大叔刚卖了米出来,路过安然身边,不停的摇头,安然拉住大叔“大叔,您不是买着米了吗?怎么还一脸沮丧?”
“您有所不知啊,前段时间大家来这里买米,是因为这里价格便宜,可以多买点。从前日开始,这里的米每日一个价啊,这条街上的其他米铺都关门了,有些人跑到城东那边去买,结果发现和这里一个价,还不如就近买了,也不用来回扛。”
“你们可以不买啊,看他们怎么办”晓云有些愤愤不平。
“小姑娘,你一看就是没当过家的人,不买,我们一家人吃什么呀。”大叔摇摇头,拿着小半袋米走了。
“小姐,你说这些人怎么乱涨价啊,这不是坑老百姓么,这样赚来的钱他们也敢用?!”
“走吧,我们先回沈府,等会儿你叫人去把王掌柜请到府上来,我有事与他商量”
晓云应允道,转而又好奇的问到“是我们要重开米铺的事情吗”
安然笑笑没有回答,晓云一路上也乐呵呵的没再继续追问。
午饭过后,一会儿管家领着王掌柜来到大厅,并派人来通报安然。安然知道那时候的女子在未出嫁前是不能随便让男子进自己房间的,于是让人安排王掌柜在客厅后面一侧的偏房坐下。安然推门而入,晓云站在门口。
“大小姐”王掌柜看见安然,随即站起来准备问好。
“王叔,这里又没有外人,你就不要这么拘礼了,快坐下。”安然也随即在桌子边坐下,接着说:“我今天找您来,是有重要的事要吩咐的”
“是不是米铺的事?”王掌柜一眼就猜出了,“小姐,是否想到了化险为夷的办法?其实,如果没有也没关系,咱们可以告诉老爷和二少爷,他们一定会想办法保住米铺的,毕竟这是送给您和大少爷的成年礼”
“就是因为送给了我们,所以我要自己想办法保住”安然因王掌柜的话有些不平,认为王掌柜这是不信任她。
“听你的语气是已经想到办了?”
“恩,今天找你来就是为了谈这事……”
另一边,三太太和四姨太逛街回来,无意得知城西的米铺已经关门。看见沈老爷和二太太在花园的亭子里喝茶下棋,便故意快步走过去。“老爷、二姐,你们真是好雅兴啊”
“老三,你也来陪我下一局如何”沈老爷棋兴大发。
“我不要,我每次和老爷下棋都是输,老爷你又不肯让着我,你让老四陪你下吧”
四姨太在一旁连连尴尬的挥手摇头“我,我,我就算了吧,我的棋艺还不及老爷的万分之一,我们几个当中还是二姐的棋艺最好,她陪老爷下最适合不过了”
“诶,二姐的棋艺是好,可是咱们大小姐做生意的本事更厉害”
“额,婉芸?怎么回事,说来听听”老爷好奇的问道,二太太喝了一口茶,下了一子,说道“将军”。
“城西的米铺关门了,而且已经关了好几日了”三太太故意怯生生的说道。
“额?有这回事?怎么没听芸儿说起啊”沈老爷显然感觉很意外,放下手中的棋子。
二太太看了三太太一眼。三太太毫不畏惧“二姐,您不会不知道这件事吧?大小姐没跟你说吗?当然了,一家米铺对咱们沈家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也不一定要说的。”
老爷转而望向二太太,二太太摇了一下头,“芸儿可能有自己的想法,我晚些时候过去问问她”。
“好了,这件事你别管了。我来处理”沈老爷不想继续说这件事,也不想让两个女人因一件芝麻大点的事破坏了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气氛。故意将手中的棋子往回收起,“再来一局,你们谁来陪我下啊”
“我来?”三太太一种当仁不让的姿势,二太太起身坐到旁边。
晚饭过后,婉芸被要求留下来,沈老爷让她去书房。刚坐下,沈老爷便问“听说你把米铺关了?”
“恩”安然点了点头。
“出什么事了?为什么要关门?怎么不找你二哥帮忙呢,以前你有什么都立刻去找他商量的啊。”
“我觉得我自己可以解决,我不想一出事就找你或者二哥,总是依赖你们”。
沈老爷望着自己的女儿,眼神赞赏有加。“不愧是我的孩子。从小我就发觉你有胆识,是做生意的材料,可惜你是个女孩儿,加之…”沈老爷略有些许惋惜,没有继续说下去,附身在桌上用毛笔写了两个字。
“你过来,看看这两个字?”
“诚信”安然都出来,有些疑惑的望着沈老爷。
“做生意讲的就是诚信,要有良心,有责任,切勿见风使舵,赚昧心钱。懂了吗?”
安然若有所思,“嗯,我明白了”。
沈老爷笑了笑,“回去吧,早点休息,别累着了”。
安然早前也听晓云说过,老爷曾有让她参与家族生意的打算,可惜她自己(准确来说是沈大小姐)身体不争气。而就算关了一个米铺,对于沈家来说也不算什么大事,但沈老爷却亲自叫她来给她指点,可见这位沈大小姐在沈老爷心中的地位。
正准备跨出门外,安然突然转身对沈老爷说道,“爹,米铺再过两日就要重新营业,我相信到时候所有问题都会迎刃而解的”。
“额?这么有信心啊,那我就看看我们沈大小姐如何破解难题,化危为机”。
“您就拭目以待吧”。安然胸有成竹的答道。
两天后,安然一早来到米铺,王掌柜和伙计们都到了,安然问王掌柜“都办妥了吗?”
“放心吧,我都办好了”王掌柜回答。晓云一脸疑问。
“大家先停一停,今天可能会比较忙,但请大家还是按之前的分工来协作,不要慌乱,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找王掌柜。请把今天的大米价牌挂出去,还是保持原价”安然说到。
伙计阿水和另外几个人都有些疑虑“还是原价?我刚看李家米庄都已经涨了好几倍了,现在是供不应求啊。”
安然没答话,王掌柜使了个颜色说道“大小姐叫你做,你就赶紧去做,怎么那么多话呀。大小姐自有安排!”
“我知道大家的顾虑和疑惑,也请大家放心,我们这次开业不仅要把之前的损失赚回来,我们还要把大家对我们米铺的信任赢回来,希望大家打起十二分精神,用你们的耐心、热情服务好每一位顾客,我们沈记米铺做的是良心生意,百年大计。”
大家点头赞同,一鼓作气开始准备营业。一位大婶儿路过,看见沈记米铺重新开张营业,正准备离开,一看米价,可几周前一样的价格,马上对门口伙计说“这是你们今天的米价?”伙计点点头,热情的说“是啊,大婶儿,我们沈记米铺不涨价,不赚那昧心钱。几十年的老铺子了,质量您完全可以放心。我们都是新米”。
大婶儿有些慌乱,“好,好,多给我来点,我怕过段时间又没米了,或涨价了,我们就吃不上饭了”。安然快步走到大婶儿面前,“大婶儿,您放心吧,我们不会涨价,一直都会有米的,随时来都可以买。”然后转身对伙计说“你先给大婶儿来二十斤大米,等会帮大婶儿送到家里”。
“还送到家啊,不用了,我自己拿回去”
“您就别推迟了,以后需要我们还给您送过去,您把您的地址留下,我们的伙计会给您亲自送到家里的”。见大婶儿有些犹豫,“我们给你送到家里了,您再给我们付钱,直接付给伙计就行了。”安然看了一眼伙计,伙计点点头,然后领着大婶儿进店里留下地址。
大婶儿出门后,走到李家米庄,看见一些邻居还在排队,就悄悄走过去说“沈记米铺重新开张了,还是几周前的价格,比这儿便宜多了,见我年纪大了还有伙计免费给我送家里去呢”。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大门口排起了长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