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沈家的门会正式举行,沈家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被装潢得红红火火,佣人们早早准备就绪,管家管事的老妈子及前厅大门口接待的伙计各自分工明确。
婉芸一早就起来,梳妆整齐后,到餐厅吃过早饭,母亲依然如往常到后院,父亲到前厅的书房去了,而哥哥们及婉芸婉玉姐妹则要到门口迎接客人,这既是对客人的尊重,又是因客人身份地位而有所避讳。由此,婉芸也明白了沈家虽然重视门会,但受沈家老规矩和封建家庭身份地位思想影响,当家人和女主人是不会轻易出门迎客的,而门会也不过是沈家走走样子的过场戏码。
十多家铺子的掌柜人陆续到来,掌柜们被邀请到了沈家正厅书房,随行的家眷们则被迎到了后院,同行的佣人们则被安排到了偏听休息。
家眷们与沈家太太小姐们在后院聊天谈心,嘘寒问暖,大家吃吃点心、逛逛花园,一派和谐景象。二太太和三太太、四太太们作为家中女主人与一群掌柜的夫人们聊天喝茶,小姐们则和婉芸婉玉还有紫嫣逛花园捉蝴蝶玩耍。
“沈太太,婉芸的婚事定了没?”城西古乐街玉器店苏太太问道。
“还没有,早年和林家曾许下过婚事,这么多年了也没正式订过婚,不知道算得算不得”,说完,放下茶杯,用手绢擦了擦嘴角的水,抬头望着苏太太。
“咱们丰城的林家?”城北米铺王太太也接着问。
“是啊”
“算得,那肯定算得,也只有林家,霍家这样的大户才能配得上我们沈家的小姐们”苏太太连忙回应。
“要说这林家霍家关系可不一般,而且在咱们城中,一家经商,一家官场,都是很好的选择呢”当铺李夫人也开口说道。
“二小姐,不知订了没?”王太太顺着李太太的话,接着问沈三太太。
“没有,我们玉儿不是什么人都看得上的,她眼界高得很啊,我也是担心啊,不知道要某个什么样的人家”三太太顺势看了眼二太太,似乎根本不在乎大小姐与林家订婚的事。
“我看霍家公子就不错,而且我听说这霍家公子长得是一表人才,风度翩翩”苏太太见气氛不太妙,赶紧岔开话题,顺便给王太太及李夫人等其他在桌的太太们使了个眼色。大家你一眼我一语的称赞,“这好呀,一个能文一个能武,都是响当当的人家,配两位小姐正合适”。
另一个边,沈书杰和沈商沈阔两位少爷们正在书房与各位掌柜开会,大家一一拿回之前上缴的原始账本,口述经营情况及下一步的计划发展,这里面只有三娘是女人,其他都是男人,一开始的几年大家根本瞧不上这三娘,后来见三娘把绸缎庄打理的井井有条红红火火,每年的盈利基本都是前三,不得不刮目相看,而如今更加没人敢怠慢她。
听完大家的汇报,沈书杰已经心中有数。虽然每年每家铺子都在盈利,但相比各种开销及支出所剩已无几,还有连亏不止的兆头,比如三家玉器有两家常年亏损,绸缎庄也生意惨淡,两家药铺生意平平。
“这两年生意不好做,盈利可谓惨淡,相信大家也知道,这样下去再过两三年恐怕我们沈家也就真的要散了。我是这样想的,做生意不能死脑筋,要群策群力,看看我们沈家能不能绝处逢生。两家药铺以后就由阔儿来打理,其余的仍旧由商儿来管,至于城西的米铺和绸缎庄就继续由芸儿来料理吧,希望大家多多配合,帮我多盯着这些孩子们”。沈书杰说的委婉中肯,掌柜们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连连应承。
“阔儿,你那边要多向你弟弟请教,他比你有经验,我也让芸儿空了帮帮你,她点子多,脑子灵活。好好做,爸爸希望看到你的表现!”
“好的,爸爸我会努力的”。
沈书杰掏出怀表看看时间说“差不多了,商儿阔儿我们出去吧,各位请到大厅稍作休息,宴席马上要开始了”。
沈书杰和沈商沈阔来到大门口,大概过了几分钟,汽车马车陆续在门口停下,全是城中非富则贵的人,几乎都与沈家生意有往来的老板,这其中就包括霍家和林家。林则凯携夫人,从一辆黑色的汽车下来,紧接着霍刚携姨太太及儿子霍刚从后面一辆汽车下来,三家人在门口寒暄客套了一番后,纷纷进屋。因霍家地方军阀的关系,进门后,立刻两排官兵站哨把手,屋内也一小队便装军人巡视踩点,各自蹲守,确保现场安全。
婉芸趁着开席前的空隙时间,独自到处溜达打发时间。在花园假山池旁边看见一朵荷花开得正好,旁边一朵已经结了莲子,小心翼翼的踩着池边碎石子去勾荷叶,突然身体重心一倾斜,就在快要滑倒摔进池塘的时候,一个人从背后伸手一把拉住了她,还没等婉芸看清那人,自己已经被一把拉回了地面扑到那人怀里,抬头一看,这人也正看着自己,婉芸不好意思的本能回避。
“谢谢你啊”
“不客气,举手之劳”那人随意答道,略微绅士,又似有几分调侃。这时婉芸大概用了十秒钟从脚到头扫射了一番,观察这人,高挺,黑瘦,但五官英俊,眉宇间似乎有几乎严肃,一看就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军人。还没等婉芸再次开口,那人走到池塘边,手脚轻盈麻利的踩着石头弹跳起抓住那朵荷花,摘下,走到婉芸身边递给她。
“你怎么知道我要摘荷花”
“你们女孩子不都喜欢花么,而且刚才…”
婉芸见那男子有几分瞧不起女子的意思,直接打断他的话“你错了,我只是想看看旁边的莲子而已”,说完婉芸把花拿起轻轻闻了闻,“谢谢你的花”,转身离开了。
那男子愣在原地,回过神,笑了笑“有个性,我喜欢”。
一个随从跑过来,见男子就喊,“少爷,少爷,原来你在这儿啊,害我找了半天,老爷找你呢,快跟我过去吧,在大厅”。
“走吧”
安然听见叫少爷,回过头看,那人和随从已经转身离开,只见两人背影,心想或许是今天来参加门会的那家的少爷吧,管他的呢,有空多想想怎么离开这个地方才是真的。
“少爷,您刚才在看什么呀,是不是那家的小姐?”啧啧
“强子,你最近是不是太闲了,要不给你派点事做?听说最近城中来了很多流民,还有各种,各种传染病,我正不知道派谁去呢,要不你去给我打头阵吧”。
“别,别,少爷,我还是跟着你吧,我闭嘴,我什么都没问,什么也不知道”
霍凌峰笑笑,“走吧,让你一个人去我才不放心”
“我就知道少爷对我最好了”
“你错了,我是不放心你会办好这件事,而不是你会不会出事,染个什么病,突然暴毙什么的”霍凌峰故意做出吓唬强子,追逐他跟着去了大厅。
刚走几步,晓云突然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小姐,快去大厅,出事了”,婉芸丢下手中的荷花,快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