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安然吓到了,她摸摸自己的头,再看看自己穿的衣服,这不是她前几日梦里梦见的那个怪女子吗,一股寒颤涌上心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像前几日,只是在做梦,应该已经醒了啊,怎么这么真实,连痛的感觉都那么真实。还有,这是什么地方?自己究竟是谁?额,不对,应该是自己现在这副躯壳究竟是谁?那小丫鬟是谁,怎么眼神中藏着一些难言的秘密。而自己怎么会毫无征兆的来到这里...所有这一切,都让安然感到莫名的害怕和恐慌。
靠在屏风旁边,她来回思索着这些问题,望着屏风上正中间的那朵牡丹花,似乎在哪里见过,可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咯吱”一声,门开了,小女孩推门走进来,手里提着一壶茶,快步走到桌前,放下,倒出一杯,望望安然,有些迟疑道“小姐,这是你平时最爱喝的茶”。
安然继续思考,她完全没有注意到女孩已经靠近,“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安然猛一下,回过神,跟随女孩走到桌前,听从女孩的吩咐,准备拿起茶,可转念一想“这大清早的怎么会喝茶呢,丫鬟不都是帮小姐洗漱的时候吗,怎么会有意无意的非让她喝茶呢”。
定了定神,安然对小女孩说“你先去打盆水来,我想洗漱了,早晨出去院子里走走,对身体好”。
女孩望望茶水“这...”
“放心吧,我马上喝”。
“是”。
见女孩出门,安然想这说不定是什么慢性毒药谋害小姐的,拿起茶杯,看见墙角一侧有盆蝴蝶兰盆栽开得正好“去给它浇点水去”,说着大步流星走过去,将茶水倒在蝴蝶兰盆里。听见门外有声音,赶紧慌张跑到桌子边,假装刚刚喝下茶水要放下杯子的样子,这一幕刚好与推开门的那一刹那相碰撞。
进来一位年轻的妇女,长相十分标致,眉宇间有几分妖娆,走路也有几分风姿,发髻盘起,一侧插了一根金色镶嵌翡翠的簪子,红色的刺绣翻领外套,华美而耀眼,内搭淡黄色的裙子,一迈步子就轻轻晃动出淡黄色的裙摆。走在小女孩前面,看见安然,她似乎不是特别高兴,但还是表现出很亲切,笑着快步走到安然面前“哎哟,我的大小姐,你可算醒了,老爷、夫人和我,不知道多担心你呢”
安然并不认识她,被她拉着双手有些不习惯,把她手推掉,有些不知所措,显得木讷。陌生的眼神,让这个女人一下有点尴尬。
“怎么?病了这么久,连我都不认识了?”
“小姐,这是三太太”身后那个小丫鬟给安然使眼色。
“三,三姨娘”安然,神似若离的回道。虽然安然完全不了解状况,但她毕竟看了那么多年代剧、古装剧,虽说都是偶像剧,但也知道些人物关系和角色成分。
“算了,算了”一挥手帕,有几分风尘女子的味道。转眼瞟了一眼小丫鬟“晓云,还不快给大小姐洗漱,等会还要去见老爷太太呢”。然后,她转身,侧脸回头瞅了一眼安然,离开的时候嘟嘟啷啷道“醒的可真是时候啊...”。
“小姐,你怎么连三太太都不认识了啊”,还没等安然回答,她又自己解释道“额,不对,一定是你睡得太久了,所以把脑子睡晕乎了,等你回过神来就好了”这位叫晓云的小丫鬟自言自语的说到。
“你叫晓云?”安然问。
“恩?不是吧,小姐,你连我都忘啦呀”晓云用手指着自己,满脸诧异。
安然接过毛巾,擦了擦脸。“我感觉自己好像什么都忘了”安然说这话的时候,生怕晓云不相信。但话一说,晓云立马相信了,还吃惊道“我的天啦,你失忆了,我去告诉老爷,太太,让管家去请大夫来给你看看”说着,晓云准备大喊着冲出去,但被安然制止,她捂着晓云的嘴,让她不要喊出来,晓云点点头答应。
松开手,晓云疑惑道“小姐,不告诉老爷太太,他们知道了会打我的”。
“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别人就不会知道了啊”。
“为什么不让别人知道呢?”
“我有自己的打算,而且你也不希望别人一直把我当病人看吧?”
“当然啦,可是,现在只有三太太见过你,但今天家里还要来很多人,很多你的表亲姊妹们都会来,到时候你怎么办啊”晓云站在桌子一旁等待发落。
“你一个一个告诉我,不就行啦”
“啊...”晓云无奈,但她也没办法,因为安然威胁她说“你要是不帮我,我就让老爷把你卖给这条街边杀猪的”(其实这也是安然随口说的,电视里通常会这么演,说也奇怪,街边还真有个卖猪的,所以顺理成章的就把晓云唬住了。)
“啊,小姐,你怎么这么狠心啊”晓云摇着安然的胳膊。突然晓云“啊”的一声,把安然吓了一跳,蹲下望着安然“你刚刚说街口杀猪的?”
安然点点头。
晓云补充道,“但街口真的有家杀猪的,说明你还是记得一些的啊”。
安然不想打击晓云,告诉她自己是胡乱说的,一般电视剧里都有这么个片段,村口、街口总有那么家杀猪的人家。“恩~说不定我很快就能恢复记忆,到时候你就是帮助我恢复记忆的第一功臣,以后肯定给你找个好人家,再准备一套好嫁妆,让你嫁过去,毕竟你从小没了亲人,一直跟着我们家,和我从小长大”。
晓云听这话,很不好意思“小姐都没嫁,我嫁什么呢”“啊!”
“你不要一惊一乍的,好不好,我才刚大病初愈,你又想把我吓病倒啊”安然被晓云惊断了思路。
“小姐,你还记得我从小进的沈府,和你从小一起长大的呀”
“恩恩”安然无奈,这偶像剧里狗血的剧情,原来和现实的情况也差不多嘛,“真的是源于生活啊,可惜大家都不知道,不然就不会有人打上‘本故事纯属虚构’这样的批注了,还有...也不会有人再指责你说‘不要看这些毫无意义的电视剧,对你的工作毫无用处’”。这是安然上一个男朋友最爱说的一句话,想起他,安然始终心里很不是滋味,因为他们是那么般配,性格也是那么合拍,唯一不同就是各自的追求,让他们最终走了不同的路。
安然拍拍自己的头,让自己不再沉溺在过去的回忆中。“我们可以开始了吧?我问你答”。
晓云点点头。
“我叫什么名字?”
“沈婉芸”
“我父亲母亲呢?”
“父亲叫沈书杰,母亲叫张婷君”
“我家是做什么的?”
“我们沈府世代为商,主要经营有药铺、米铺、绸缎庄,还有玉器铺子,是这城有名的富商”晓云得意的介绍。“可是...”晓云有些迟疑,低头搬弄着手指,安然盯着她,她鼓起勇气抬头说“可是,小姐自从你生病后,就住到花园后的‘柳园’来了”。
安然,看看眼前,再推开窗,环顾外面,心想这园子真应了名儿了,柳树成荫,一条小河流弯曲环绕,远处还能望见一座小假山,“我觉得这儿挺好的呀,环境好、空气也好。。。”
“好是好,可就是少了点人气,平时除了我,就几个丫鬟在走动,晚上怪吓人的呢”晓云心有不甘,“而且,这边陈设也旧了很多,哪能和沈府里边儿比呀”。
安然心想,那沈府里面该是什么样子啊,晓云突然笑脸盈盈的挽着她“小姐,你这下好了,说不定过几天老爷就让咱们搬回去了呢,啧啧”。
“我看是你想搬回去了吧”安然指指晓云额头,笑道。
“我家还有些什么人啊,兄弟姊妹有哪些?”安然不忘正事,接着问。
“老爷一共娶了四房太太,大太太生的大少爷,在大少爷两岁的时候就死了,后来娶了官宦出身的二太太,就是小姐您的母亲,后来据说因为二太太一直未生育,就又娶了生意场上刘家四小姐,刘清秋,也就是三太太,三太太生了二少爷和四小姐,说也奇怪,就在三太太生下二少爷没多久,二太太生下了小姐您。四太太是一名戏子,叫花溪,至今未有生育,据说是老爷酒后不小心...,然后娶进门的,老爷对她也不是很上心,四太太也不在意,只是空有个名分,在这家中三太太最得宠”晓云在安然面前自顾自的说道。“不过,在这家里,二太太管家,大少爷是二太太一手带大的,所以打小和您最亲。三小姐也喜欢跟着您玩,但三太太不喜欢,二少爷很能干,大少爷吧,虽说有些无所事事和不正经,但对大小姐您还是很好,您从小要什么,他都会给您”。
安然在晓云面前,像听课的学生一样,认真的听着,时不时点个头,应和一声。
晓云补充道,在这个家里有两个人不能得罪,就连二太太也得让三分,安然惊讶,怎么这个封建的大家庭还有比管家的人更厉害的么。
看安然疑惑,晓云揭开谜题“那就是管家李先生和账房孙先生,他们一个是大太太的亲弟弟,曾经救过已过世的老太爷,所以别说是二太太了,就是老爷也还是恭恭敬敬的,另外,孙先生留过洋,是三太太的远房亲戚,因此,各家账上的东西都归他管,除了城西面的那家米铺和绸缎庄”晓云笑笑,“因为那两家铺子归大少爷和大小姐您料理,名义上是这样,但实际都是大小姐您一并打理的,因为大少爷根本对做生意不在行。当然,这是在小姐您没生病之前,生病后就一并给二少爷打理了”。
安然想,以前的大家闺秀不都是在家绣花什么的吗,怎么还学做生意啊。后来才明白,所谓的打理,不过就是每月到铺子上翻翻账本,看看进出盈亏而已。其他什么进货、出货、入账等都不用管。
安然,大概明白了这个家庭人物关系。
快到午饭时分,安然依然坐在柳园当中的亭子座椅上,看着水里游来游去的金鱼,不禁想到了这段奇遇,她想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像盗梦空间里的梦中梦,所以才无法判断梦境的真实性,又或许像很多穿越剧一样一不小心灵魂穿越了?摇摇头,想想都可怕。可怎么样才会梦醒呢?万一方法错了会不会永远回不去了啊。。。越想越离奇,索性她想到了“失和得”,其实是个伪命题,无关对错好坏,不回去就不用面对那些问题,也不用拼命工作了,在这里好歹还是个小姐身份,不愁吃穿吧。
可再一想,自己可能再也见不到大姨一家子了,还有那些好朋友,还有他。正陷入冥想中的她,被背后传来的一声“呵”吓了一大跳,顿时脸青,全身发抖着靠向座椅一侧,像一只受到惊吓的松鼠紧紧贴着亭子栏杆,好像这样可以随时从缝隙中跑掉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