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该是无所畏惧的,可遇到白敛华之后,我竟然有了“害怕”这样的感受。那种被叫做“爱慕”的不知名的感情牵制的后果,我真的能承担吗?人老了才开始醒悟,或者是无法再有力气抵抗命运,无论是哪一种,结局都是一样的----------已经苍老的灵魂,不复活力。
我是坏人,天生带着毁灭因子。当我想要缓和下来的时候,我才发现所有人都已逃离开我的世界。我以为,白敛华,我是无法毁掉的。可这以为,是年轻的我对自己性格的高估。
爱的同时也要占有,我极尽霸道,实质胆怯地想要抓牢。可我忘了,一种叫做“自我”的概念。我强求别人抛弃自我地爱我,却一直任性地保持自我的满足,不想。
说实话,我后悔过,每次被寂寞与病痛折磨的时候,这种哽在喉咙的酸涩感觉就异常强烈。可若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想我也无法太过扭曲地改变自己的行径。
投票结束,我不出意外地获得了最高票。李小艾代表猫鱼乐队欢迎我,她走向我的样子,像是走向早已注定的无辜命运。我不是光明,她将坠入无底深渊。
“欢迎你加入我们!”
我看着她伸出手又缩回去,更懒得接粉丝后援会女会长手里的花束。视线穿过李小艾,我盯着不知道如何看我的白敛华。
“秋生有‘恐女症’,还是我来吧!”
他替我接过鲜花,急忙结束舞台上持续的尴尬气氛。
步行街一到晚上就挤满人群,那间拐角处的东北菜馆侧面是一扇巨大的玻璃,透过这面玻璃墙,能看见里面棕红色的餐椅已经所剩无几。可我的视线,却一直盯着玻璃面上一条条已经干涸却十分明显的水渍,往下面看,凸出玻璃面两边的砖上落满了黑灰,似乎与上面的水渍连接延绵。
眉头皱得极紧,我随着白敛华一群人进了菜馆。捂着嘴,我心情沉重地挤上狭窄的过道。楼道的两边都堆放着啤酒箱和杂物,使得上去往二楼的光线越发暗沉。
包间里的大圆桌席上,我冷着脸不说话。白敛华终于看不下去了,他扯了扯我的衣角,向我使眼色。
我真想拍死他,我已经很配合了。要是没有白敛华,我肯定头也不回地走了。向他翻了个白眼,我继续像尊佛一样抱着胸坐着。
一桌子的人举杯庆祝我的加入猫鱼乐队,出于礼节,我只好跟着起身:“感谢大家。是这样,既然以后要在一起玩音乐,我希望我们都能彼此尊重。提前在这里说一声,我这个人,性子冷,脾气也不好,希望大家以后多担待些。我先干为敬!”
我是坏的,可不代表我不会做人。
让我没想到的是,他们竟然组织了第二轮KTV通宵。我付了钱,终于如偿所愿换成了豪华包间和酒水套餐。
喝醉酒很容易但却徒增痛苦,所以我提前霸占了沙发,光明正大地退出了他们赌酒的游戏。空调开得很大,我睡得很熟,我只感觉到我的手抓住了温暖的东西。
似乎有人为感受到冷气的我轻轻地披了件外套在身上,旋转的光线在暗处时不时打到我。迷迷糊糊间眨了眨眼,恰巧有光圈撞到睫毛,瞬间的白点让我急忙抓住那个靠近为我盖上外套的人那只手。记忆里,我妈在还没抛弃我之前,她也会在深夜归来后悄悄地为我掖好身上的被子。连我都不清楚年少的我等了她多少个日夜。只有在她到家后才敢安心入睡的我,到现在,再也从她那里得不到内心渴求的安慰。
我仿佛穿越到了久远的过去,等发现眼前的人是李小艾时,我立刻松开了手里那只修长却带着温度的手。
“cheers!”
红酒、香槟和啤酒空了大半,白敛华一群人拿着或杯或罐继续欢呼,互相劝酒。有几个男生已经七竖八歪地横在地毯上,偌大的液晶屏播放着歌曲原唱,没有人点歌。
“上次的事,我和华都很感谢你。”
李小艾坐得有些远,她没有再和我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中央酒案上闹腾的白敛华----她的男朋友。
我眯着眼睛去了卫生间,锁好门,打开水龙头。看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我突然痛哭出声。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失控的情绪再次像龙卷风一样席卷我的中心。我复杂的情感世界里,突然出现了一种骚动。
冷漠无情的我,才是我。用清水驱赶脆弱和软弱,我的脸色终于恢复了冰戾。
“梦里梦到醒不来的梦
浮现你被软禁的红
所有刺激剩下疲乏的痛
在无动于衷
从背后抱你的时候
期待的却是她的面容
说来是太嘲讽
我不太懂偏渴望你懂
是否幸福牵你太沉重
我的虚荣不痒不痛
玫瑰的红空洞了的瞳孔
终于掏空终于有始无终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玫瑰的红容易受伤的梦
握在手中流失于指缝
又落空
空气中下只了音信口
不是纸屑跟平庸
世间美幻垃圾有的激动
也磨平激动
从背后抱你的时候
期待的却是她的面容
说来是太嘲讽
我不太懂片刻望你懂
是否幸福听得太沉重
我的虚荣不痒不痛
来世透红空洞了的瞳孔
终于掏空终于有始无终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玫瑰的红容易受伤的梦
握在手中流失于指缝
又落空
是否说爱都太过沉重
我的虚荣不痒不痛
烧得火红却心缠绕心中
终于冷冻终于有始无终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玫瑰的红容易受伤的梦
握在手中却流失于指缝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玫瑰的红烧空绽放的梦
握在手中却流失于指缝
在落空……”
站在高台上,我唱歌的时候,所有人都停了吵闹声来静静地听我唱歌。我知道他们的眼神,和以前我遇到的其他玩音乐的人一样。快乐,痛苦都无所谓,他们都只是能够倾听罢了。
掌声不断,白敛华带着乐队的兄弟姐妹大喊:“主唱!主唱!安可!安可!--------主唱!主唱!安可!安可!”
音乐抚慰过悲愤难以发泄的我,此刻,我似乎又回到了酒吧。如果我生命里有纯洁的东西的存在,那么,只能是我对音乐的虔诚。我想过放弃,可有些纯粹的东西。无论我怎么拒绝,它都会在命运里主动过来寻找我。
我垂下的眼光,在白敛华的脸上流转。他的眼神很炙热,清亮的光眼印在我的瞳孔里。我扯起薄唇,对着李小艾露出微笑。我的眼神一直冰冷,它们善于伪装和欺骗。无论我的心底有多么肮脏的想法,它们也会很好的掩藏在我清冷的眸光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