岷山一行15人离开清河县一月有余,今日晌午便可到京城。随从们许久未回京城,个个都精神百倍,望眼欲穿,不由得快马加鞭,卯足马力,恨不得脚下生风即刻到达。
很快京城就踩在脚下,岷山进入马车的包厢换了件衣服,告诉随从们在员外楼用过膳后再回紫禁城。?
员外楼是京城颇为有名的饭馆子,出入的皆是达官贵人。雍亲王在外三年,磨砺得皮粗肉糙,没有人知道他是谁。不过一路的风尘沾染在一行人身上,还是不免让店里的人多看了一眼。
随行的李卫问店小二要一间上等包房。店小二笑了两声,说道:“这位客官,实在不好意思。包房今日已满,只有大厅还有两桌。”李卫也不理他,取出十两银子往柜台一放,说道:“你再想想,还有没有包房?”
店小二双眼盯着银子,笑着说:“我想起来了,还有一间包房。只是这间包房紧挨着旁边一间包房,里面是索额图大人的公子。客官们还请轻声细语些好。”
李卫说道:“少废话,快引路。”然后店小二带着一行人来到包房。
雍亲王坐在上手,李卫给他奉过茶后,其余一干人方才坐下,一个个坐得身子笔直。店小二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知道眼前这位爷不普通,立即殷勤的递过菜单,端出果子瓜仁张罗各位慢用。
雍亲王也不看菜单,说了句:“你看着办就是,上些好菜。”
店小二如得令般,“喳”了一声,转身飞跑出去。
旁边包房人声鼎沸,隐隐约约听得出几人的对话。雍亲王听出是索鲁的声音。一会儿,那边包房的门打开了,有人迎候着说道:“太子爷到。”
包房里一片欢腾,索鲁在招呼着上坐。这边李卫一听太子在隔壁,心里吃了一惊,看了看雍亲王。雍亲王给大家递了一下眼色,这边包房无人说话,只埋头喝茶,听着隔壁包房的对话。
只听得一人说道:“太子爷,这事情麻烦大了。弄不好传到万岁爷那里,哥几个身家不保。”
“蠢货!尽给老子添乱。”太子发着脾气,但声音不大。
那人又说道:“太子爷息怒,哥几个也是想着这白花花的银子不赚白不赚。要是太子爷有个什么需要,哥几个也不至于一时寒碜。”
太子一听,噗嗤笑出声:“伊尔赛呀伊尔赛,你几个王八羔子乱整,还赖到老子身上。”
那人原来是户部员外郎伊尔赛。只听到索鲁嘿嘿地笑着,说道:“那广州布政佟毓秀是个牛脾气,会了他几次,都不卖账,还把这事报给了明珠。”
太子说道:“这家伙不卖账事情就难办了,实在不行就??。”
太子停顿了几秒钟,又说道,“不然这二十万两银子怎么靠岸?”
这边雍亲王听得明白,知道广州布政使佟毓秀挡了太子财路,太子是要对他下手了。一屋子人匆匆吃完饭,趁隔壁房间正酒酣之际迅速离开。
阔别三年的紫禁城看上去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看守东华门的侍卫,雍亲王一个都不认识,侍卫也不认识他。
当他的马车快到到东华门口时,侍卫一手持刀,一手指着马车,呵斥道:“来者何人?还不快下马检查。”
李卫持着马的缰绳,大声说道:“来者雍亲王是也,不得无礼。”
雍亲王这个名号侍卫倒是听说过,但没见过其本人,仍旧抬高语气说道:“请雍亲王下马检查。”
雍亲王听外面的人这么说,便从马车里钻了出来。只见他身穿紫色锦袍,头戴凉礼帽,帽顶上一颗红宝石,腰间系深紫色腰带,别一把宝剑。
雍亲王从腰带中间取出通行牌。侍卫见状知真是雍亲王,立即单腿下跪,向雍亲王请安。又见随行有几辆车,便问道:“王爷这几箱东西可否开箱看看。如今万岁爷要求进入紫禁城的箱子均要开箱检查。”
雍亲王说道:“这是给皇上和皇后、各位贵妃带的景德瓷器花瓶。”说完示意李卫等人打开箱子接收检查。
侍卫门也只是例行公事,瞄了一眼便说道:“雍亲王有请。”
进去后李卫小声问雍亲王:“万岁爷是什么时候下的这个命令?”雍亲王说道:“他这是防备亲王贝勒私携武器进紫禁城。”
雍亲王先来到养心殿,康熙此时正和大臣们商议国事,雍亲王不便打扰,转身向永和宫奔去。?
三年前的一别,胤禛心生悲戚。如今回到紫禁城,又像是恍如昨日才离别。他担心德妃,不知她怎么样了。
永和宫里的一草一木仍如往常一样亲切,太监宫女们都知道雍亲王这两日便回京,全都望着盼着。突然见胤禛闯入眼帘,兴奋得奔走相告,又忙着去禀告德妃。
整个永和宫欢快得像飞入了几百只小鸟,沸腾起来。胤禛被所有人感染着,眼眶湿润了,他更加迫不及待的想见到他的母亲。
胤禛阻住了宫女们通报,径直往里走去。德妃在书房,她在画画。德妃穿着一件淡蓝色真丝绣裙,头上插一支翡翠簪子,脸上未施粉黛,原本圆润的脸蛋儿此刻苍白消瘦,神情倦怠。她没有发现胤禛进来,埋头画画,好似很累,额头出现豆大的汗珠。
胤禛走到她的右侧,低头一看,德妃画的是个男孩,画中的男孩笑盈盈的在踢球。这个男孩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小时候的模样。
看着纸上的画,又看看埋头画画的德妃,胤禛情不禁地扶住德妃的肩膀,叫了声:“娘-------”
德妃抬起头一看,来人居然正是她朝思暮想的儿子。她痴痴地望着胤禛几秒钟,莞尔一笑说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胤禛也笑道:“娘------。平常人家的孩子都这样叫自己的母亲。”
“真好听。”一滴泪从德妃眼角滑落。
胤禛有些慌乱:“母妃你怎么了?”
“没事,是太高兴了。皇儿这三年可好?”胤禛扶起德妃走进暖阁。德妃坐在椅子上,一宫女端上水盆递过毛巾给胤禛。胤禛洗了把脸,擦擦手,陪德妃坐下聊天。德妃亲手捧起一个葱绿色玉石盖碗茶杯递给胤禛,胤禛喝了口茶,说道:“明前龙井?”
“皇上前日派人送来的,说你回来尝尝。”
胤禛并不关心康熙,这几年朝廷的事他知道得一清二楚,太子和康熙之间的裂痕越来越大,康熙对其他亲王贝勒防备也越来越重。他关心的是德妃的身体。胤禛问道:“母妃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这半年身体一直欠恙,胸闷气短。最近这个月更是肚子绞痛,视力也下降好多。这次你回来,沈太医可带了药来?”德妃说道。
胤禛说道:“母妃放心,岳父大人已经配齐解药,我把它们藏在大花瓶里,无人知晓,”胤禛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一会儿我叫人把花瓶瓷器都搬进偏殿,我还顺道捎了些兵器进来。”
德妃吃惊不小:“皇儿你这是要做什么?”
“父皇迟早会废了太子,如果他立其他人为新太子,我会……”雍亲王眼露寒光。
“胤禛,你不可胡来。”德妃压低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