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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正月白节

刘昭一个月的时间没有干其他的事情,就是在军营练兵。练兵也没有弄什么复杂的事情,就是三件事:队列队形、骑射、冲阵。

队列的训练,刘昭也没出什么幺蛾子,一个标准,士卒必须依令而动,做不到的就绕营跑上五十圈再说。

骑射方面匈奴人都是强手,反倒成了刘昭的教官。这些匈奴士卒好不容易逮着个刘昭的弱项,很是显摆了一把。汉族士卒和刘昭的骑射本领是日益精进。

冲阵有关信。若说排军布阵,关信不行,单说冲锋,关信马战、步战没有一个皱眉头的。

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日夜相处,共同起居,士卒之间那种种族的嫌隙渐渐减少了很多,这已经足够了。要想让匈奴士卒和汉族士卒融在一起,没有互为依靠的血战,几乎是不可能的。

好在这只是军人之间的友谊,并非不可解决的事情,不像城外十万匈奴和数万乌丸,想要他们和汉人融为一体,难于登天啊!

中营这么操练,高顺和关立的左右两营更是不敢松懈,照着刘昭的法子也是整日操练,高顺多次来中营观摩刘昭练兵,每次都是沉思着来,沉思着走。

平城士卒除了刘昭的中营没有拉出去操练,左右两营都是每日城外拉练,其余六营本来都是按部就班的操练,可闻听平城练兵如此火热,便纷纷动了起来。

一时之间,从马邑到平城每日数万人马交织拉练,热火朝天,这也使得马邑、平城一带自刘昭到来,无有匪患,百姓可谓安居乐业。

可起初百姓每日见士卒来往,络绎不绝,以为要有大战,人心惶惶,甚至有举家内迁的想法。

张臶及时出了安民告示,百姓方才慢慢放下心来。如今有些百姓感激刘昭护卫之德,纠集乡邻,在管道两侧烧上火炉,摆上茶水,慰劳路过拉练的将士。

当然这茶水并非今日之茶水,那时的茶水,便是水。

商贾见此情景也就日益多了起来,两城光是客栈就多了两做,平城和马邑是一派欣欣向荣之相。

张臶将此情景报于刘昭,刘昭却是没有想到会有如此效果。

刘昭和张臶绸缪一晚,第二日便命金曹统摄平城与马邑商事,并给金曹配了一百步卒,以供差遣。

苏双归平城也是此时。苏双归来不仅自己回来,还带回来了连绵不绝的大车拉着粮草。

苏双不知道刺史大人为什么会这么爽快的给太守一百万石粮草,可苏双知道,太守大人定是与刺史大人做了某种交易,这在刺史府面见丁原时,丁原两眼冒光盯着那卷《诗经?大雅》就可以看得出来。

粮草解决完全在刘昭的意料之中,但这种屈服让刘昭很不习惯。虽说大丈夫能屈能伸,但哪个大丈夫不是希望天下人唯己马首是瞻。

今日放了关信领兵出城拉练,刘昭却是没有跟去,因为乔络来了。

乔络端上煎好的汤药,等刘昭喝完时说道:“家师已将上次的二味药做了代换,太守不必再寻。”,说着接过刘昭的药碗放下,又掏出一个方子递给刘昭说道:“家师说太守大人再有三剂便可,药方在此,正月用药最好。若是正月尚不能寻齐方中药物,家师便只好做代换另开方剂,只是药效不如些。”

刘昭接过方子放在案上,对乔络说道:“元化悬壶济世,平城之中不论贵贱皆以妙手回春,军中亦是收益颇多,回复汝师,愿在书院中授业否,若是有心,我当允之。”

乔络离去,刘昭打开方子:

元参决明子贯众

三七远志守宫

汉宫秋(火研为粉为引)

王不留行(与小米同服)。

刘昭大看都是通经、化瘀、疏血之药,其中的王不留行刘昭知道多产于南方。看来又要金曹派人往中原走一趟了。

刘昭传来苏双,让苏双找心腹前去中原采买,正月之前务必回到平城。

苏双领命,又说道:“年关将至将士钱饷储备不足,不如年前再走一趟受降城,充实府库。”

刘昭笑着说道:“你是金曹掾,府库不足我便只问你。放手去做,你有多大本事,我便与你多大的仓廪。当成自己家业,勿有顾虑。”

苏双闻听,心中甚是感动,拜别而去。

各安其事,年关是一天天的将近,眼下便是腊月时分了。

金曹在平城和马邑光是课税如今便有二百万钱之多,真是兴盛。张臶闲聊说中原如今都知道并州关外有个钱仓,便是平城,世族、商贾多向往之。

刘昭听后心中自然是高兴,这安民必可乐业,乐业必可富国,富国则可强军,强军更可安民,治世之道莫说百家各有所言,终归皆是“安民”二字。

可刘昭也清楚,年后开春青黄不接之时,才是自己最大的危机。十数万民众若是安置妥当,各安其事,则年年往复,自己便也算站住了脚。若是处置失当,此时的“钱仓”未必就不是热钱。

以民为本,藏富于民,方是王道!

这腊月里,百姓忙,忙着过年。

刘昭也突然忙了起来,忙着应承各路人马。

平城、马邑的乡老纷纷遣人来探口风,看看这护邦安民的太守打算怎么过年。

刘昭略作思索,便着张臶准备在除夕,于光复书院大摆宴席。邀雁门太守张杨、治下乡老、高龄老人以及朔方诸将和匈奴、乌丸的贵族,更是挑选一些别院孩童的家长,共庆佳节。

各方听闻,纷纷叫好。

羌胡大人葛朗和西鲜卑大人步度根各派人送来一车贺礼,一来以表恭贺刘昭高升之意,二来算是有了来往。刘昭看着两车贺礼,心中不禁一笑,算是朝贡吗?

是啊,算吗?

哈哈……

刘昭暗自不禁又是洋洋自得了一番。

若说百姓其实很容易满足,是对的。

平城乡老在腊月二十三便推荐给了刘昭一位厨子,厨子初见刘昭很是激动,泪流不止,口口声声刘昭是护国将军再世,不仅光复平城,更是让百姓们能安心生活,用厨子的话说,自从他出生到现在,就没有这么舒服的过过一个安稳年。如今乡老得知刘昭在除夕大摆宴席,厨子毛遂自荐揽了重任。

刘昭乐得与民同乐,便应允了下来。

羌胡的使者走的时候并没有带走葛凝,无奈之下只好只身回复葛朗。

年的味道,从平城的里里外外传了出来。

刘昭虽然有心操练军备,但也不想第一个年就扫了大家的兴致,于是越往年关,也就只是布置些寻常操练。

腊月二十三按说就开始过年了,刘昭很好奇二千年前的中国人是怎么过年的,于是从二十三开始,几乎是挨家挨户的“家访”便成了刘昭的“主要任务”。

百姓从没有见过如此太守,每家都是感恩戴德,倒是弄得刘昭不好意思了,刘昭终于明白什么是“扰民”了。

换了种方式,刘昭暗中观察起了百姓过年。

二十三糖瓜粘

二十四扫房子

二十五炸豆腐

二十六炖羊肉

二十七杀只鸡

二十八把面发

二十九蒸馒头

和后世过年是一模一样,如此同样的气息,让刘昭心中颇是恍惚。

三十晚上熬一宿!

天色将暗,太守府的院中,关信和亲兵们便搭起来一人多高的社火。

刘昭走近一看,怪不得,原来碳的使用不普及,这个时代都是用酸枣枝来搭社火,如此景象,刘昭小时候在农村的老家见过一次,再以后便都是碳了。

过年了!

夜色刚起,刘昭便穿戴整齐,进书院准备开席。

关信持节跟随在刘昭身后,关信身后是葛凝领着两个美女长随。张臶有意的落后葛凝半步与高顺并排而走,管宁、苏双、张世平、华佗跟随张臶身后,张辽、关立、夏侯兰、于夫罗一应武将跟随在高顺身后。

进了书院,张灯结彩,也怪,不大的书院此时仿佛酒席、社火连绵不绝。

刘昭入了主坐,与众人见了礼,便请诸人落座。

刘昭看看左右的场面,西鲜卑步度根、羌胡葛朗、乌丸苏延、雁门太守张杨、飞狐都尉吕布、治下乡老、高龄老人……

刘昭见百岁老人落于下座,便笑着起身说道:“小子大意啊,快快请高龄老人移居上座。”

众人没想到刘昭的第一句话却是如此,纷纷感慨刘昭至孝大义。

张臶不知是有所触动,还是暗合刘昭心意,吩咐人将高龄老人的席位移居首位。

老人哪里肯落座,刘昭扶着几位老人说道:“当得起,当得起。无有诸公,哪有堂上众小子啊。来,安心落座,昭好一尽心意。”

老人们通红着眼眶,终究是坐了下来。

葛凝更是将自己剩下的八个长随唤来,服侍老人。

刘昭端起酒起身说道:“诸公、诸位,此酒乃敬天子洪福,使我平城万福,今日即来此,便是一家人。昭,也并无邀那些不亲近之人。来,我等同祝天子洪福,庇佑我平城万民!”

这种场合说的话,那都是有目的性的,或者说是有政治意义的,再或者说,来参加宴席的人,也并非是来吃酒的,更重要的就是感受政治变化。

刘昭如此说完,众人纷纷起身,与刘昭一起举杯向南,遥拜洛阳,然后一饮而尽。

刘昭方才落座,张辽便退出席位来到刘昭身边耳语。

刘昭点了点头,张辽重回席位,刘昭冲着张臶点点头,张臶便起身说道:“当日甄选匈奴和乌丸女子入别院课业,有人谣传我主要纳了这千名女子,坏我主名声。今日别院家长、各族管事、并州诸将及乡老皆在,用我主的话说,便是给各位一个交代。”

说罢,张臶右手扬起,顿时鼓角争鸣。

众人皆惊,只见宴席之间留出来的空地上整整齐齐的走来一个方阵。

人人着甲,手持长枪。所有人的动作如同一人,没有丝毫杂乱,步幅、高低、执枪的角度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

森然之气,油然而起,扑面而来。

方阵演示着刘昭操练的队列队形,整齐划一。

宴席中人纷纷吸了一口冷气,真是雄师!

演武完毕,一声“摘盔”,宴席中的匈奴和乌丸家长纷纷起身震惊。

刘昭挥了挥手,方阵便解散,别院男孩便来到自己家人旁边落座。

坐得挺拔,那叫一个帅!

还未等激动的诸人开口,鼓乐便起。

又是一个方阵,却都是戎装女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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