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小薇学姐从六年级就认识。和她温柔似水的名字不同,她总是扎着干净利落的短马尾,言行举止酷酷地像男孩子。打初次见面起,我就从她寒冰般的眼神中知道她一点也不喜欢我。我这么说是有原因的,并不是光凭第六感说事。学校里我们见面的时候,我和她打招呼,她也就撇我一眼,当做没看见似的和朋友继续亲密地有说有笑。我们也说不上几句话,言语之间也是颇为鄙夷像我这样的低年级学妹粘人撒娇的模样,总之就是和我话不投机半句多。
她不喜欢我,我又为什么要热脸贴冷屁股?
我当检查员的时候,负责检查七年级的红领巾胸卡佩戴,教室卫生。一天中午,我别上检查员的小红袖,和同学一起上楼检查。走到七(3)班门口,地上全是剩菜叶子和饭粒。我动笔认真在表格上扣了一分。回教室写作业前,我把扣分情况表送到他们班里。一个学姐看了,不满的嘀咕:“怎么又扣分了?”挽着她的小薇学姐看见是我,得意又自信地对朋友说:“没事,我认识她。”
小薇学姐还是第一次对我如此友善,在朋友面前眼睛发着光对我笑眯眯地说:“你就当没看见,这分别扣了。”我心里冷笑一声。现在想起我来了。我偏偏不买她的账,认真的说:“不卫生就是不卫生,怎么能骗人呢?”小薇学姐没想到平时懦弱的我会这么不给她面子拒绝她,她有些不悦,冷着脸问:“你到底改不改?”我虽然有点畏惧她冰冷的眼神,但还是公事公办地摇头。小薇学姐俯视着我,眼里有说不尽的寒意。她冷冷地开口:“以后,我不认识你。”我一愣,不过也没什么可惊讶的。
之后,即便在学校里遇到他,我也像看陌生人一样一眼过去,把她视若空气。她亦如此。
九年级的时候,上届学生离开了学校,上了或好或坏的高中。本以为再也不会见到她,就在我快把这个人忘得干干净净的时候,却又一次重新遇见她。
奶奶给我报了一个数学补习班,因为我的数学着实差劲。陌生的补习班上,我无意瞥见一个似曾相识的面孔。我便偷眼望着她——这个酷似小薇学姐的女孩子。戴着眼镜,扎着短马尾,低头看着卷子。我暗地里嘲笑自己:怎么可能呢......小薇学姐已经上高中了,怎么会上初三的补习班呢?对面的女孩肯定是别的班的,恰巧长得和小薇学姐有点像罢了。
有一天,我掐着点赶到补习班。只剩下女孩旁边有个空位。我只能坐在她旁边。那个位置又恰恰背对这白板。老师讲题的时候,我们都想从狭小的空隙中把脚挪出来,那样就不必180度扭转脖子了。两条腿碰在一起,彼此诧异地看着对方,都先给对方让路。我尴尬地先转过去,正对着老师。老师讲什么我都不记得了。
补习班就在我那破旧小区里,早上我悠闲的在路上嚼着饼干走着。突然看见对面铁门那边女孩骑着自行车往补习班的楼房走。我鬼斧神差加快了脚步,小跑着过去。女孩在锁自行车,嘴里叼着没拆的面包。我和她客气疏远的打了声招呼:“你好。”她看着我,忽的问道:“你不记得我了?我是上一届的学姐。”话题扯到这里,虽然很意外,但是总算揭开了谜底。她告诉我,她中考没考好,成绩只能进最差的那所中学。她妈让她重读,所以就报了很多个补习班。这是我意料之外的,却在情理之中。
或许我们早就忘了以前的不睦。
补习班上,她有时候不懂的题目问我,我会小声教她。但如果我在奋笔疾书,我可能就没空教她了。有时候,她见我没空,她会看着我的卷子,把解题步骤抄下来。我不太同意她的做法,但还是当没看见。
有些人,说变了,他也没变,说没变,他又变了。小薇学姐就是这样。她虽然还是这个干净利落的模样,可不像从前的她一样故意装酷,把自己当男孩子。她同意父母的意见,去重读,可是她还是有抄作业的习惯。这样的小薇学姐,到底是变了?还是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