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萁菲手边所有的作品终于全部完成了。
耿浩天早上上班的时候她在睡觉,下班回来她居然还在睡觉,看着她能睡的如此安稳,他终于放下了心,公司里的工作他已经安排周磊在慢慢接手,等他熟悉了路径,一切进入正常轨道以后,他会带着文萁菲回到美国见他的父母,并且筹划结婚的事情,可是他却忽略了一个的细节,这个细节致命到险些让他再次失去了文萁菲!
厨房里锅碗轻敲的声音惊动了文萁菲,他睁开眼睛翻了个身,知道耿浩天已经回来了,她起身下床,走到卧室门口。
隔着透明的厨房门,她看到耿浩天果然在忙碌着,汗水沿着他的脸颊在向下流淌,白色的衬衫已经被打湿了,紧贴着他宽阔的背脊。这么久以来,她放任耿浩天对她的宠爱,却从来没有注意过他夏天在厨房里劳作会有多么辛苦。谁会想象的到一个跨国集团的指挥者,每天白天繁重的工作结束后,还会窝在她狭小的厨房里不辞辛苦的去做一个家庭主妇的工作,目的只是为了担心她的身体,他对她的爱根本是没有理由的,恐怕也会是持续一辈子的,放弃他将会是她最大的损失,可是她却没有选择,耿家仁赐予的阴影就象一个大毒瘤,是黏着在她伤口上永远的痛楚,她只能选择离开,带着他对她所有的疼爱永远的离开。
她推开玻璃门走进厨房,从背后环抱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湿漉漉的背脊上。
“你醒了,”耿浩天继续挥舞他手里的锅铲:“赶快进去,这里太小,又热又闷,你在这里我没办法工作。”
“我要看着你炒菜。”文萁菲固执的粘着他。
“炒菜有什么好看的?”耿浩天笑起来:“不要捣乱,赶快进去,不然菜炒糊了是你的责任。”
“炒糊了我也一样吃。”文萁菲几乎要吊到他身上了。
耿浩天回过手把她推出厨房,关上玻璃门并且落了锁,朝她挥挥手继续着他的工作。
文萁菲颓然的坐到沙发里,看着他把炒好的菜一样一样端出来摆在她面前:“浩天,你白天工作这么辛苦,晚上还要赶过来照顾我,你的身体吃的消吗?”
“只要你的身体恢复正常了,再辛苦都值得,”耿浩天把饭碗递给她:“等我们结婚以后,绝对不允许你这么没日没夜的拼命工作了,我要让你过最幸福的生活。”
“你为什么总是提到结婚?”文萁菲捧着饭碗发怔:“我们可以结婚吗?”
“为什么不可以结婚?”耿浩天看着她:“难道你不想嫁给我吗?”
“我不敢嫁给你!”文萁菲语音开始凝涩:“我只想逃开你。”
“你在说什么?”耿浩天难以置信的挑高眉毛,紧张的抓住她的肩膀:“小眯,到现在你还有什么顾虑吗?还是----你现在已经不再爱我了?”
文萁菲抬起眼睛凝视他,泪水在眼眶里摇摇欲坠:“你认为除了你我还会爱上别人吗?”
“那还有什么问题?”耿浩天长出了一口气,把悬起的一颗心放了下来。
“问题是-----我不想伤害你们父子之间的亲情。”文萁菲终于把压抑已久的阴郁倾吐了出来:“我不想因为我让你背叛你的父亲。”
“这就是你所有顾虑的症结吗?”耿浩天释然的笑起来:“这想必是我看不到你激情的原因吧?为什么不早问我这个问题?”
“我其实不想知道答案,”文萁菲轻声抽泣着:“不想再给你增加负担,也不想看到六年前你曾经有过的心绪不宁再一次出现,我本来决定过几天就离开这座城市,签证已经准备好了,去一个你永远都找不到我的地方,永远不再回来,去兑现我给你父亲所许下的诺言……”
耿浩天头上冒出了一层冷汗,手指不能控制的痉挛着,指甲几乎陷进了她瘦弱的肩膀里!幸好她说了出来,如果她再一次从他的生命里消失掉,那将不再是父亲的责任,而全部是他自己的责任了。
他居然从来没有告诉过她,父亲已经默许了他们的关系,让她一直生活在对父亲承诺的痛苦里,她拼命加速所有文章的进度原来是为了尽早逃离他,他竟然迟钝到这种地步,竟然忽略了她心底最柔软的刺痛,那应该是她最耿耿于怀的刺痛!
“小眯你听我说,”耿浩天慢慢调整着自己的情绪:“我一直以为六年过去了,你已经忘记了对我父亲曾经许下的诺言,也以为只要我们重逢了,那个诺言也就烟消云散了,这是我的错。事实上,我父亲三年前已经亲口允许了我们的事情,这三年我通过各种渠道寻找你的踪迹,也留意过那篇关于黑领一族的纪实报道,可是没有!你竟然为了逃避我将那篇文章搁置了起来,象泡沫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在最沮丧的时候,父亲跟我深谈过一次,我相信在他没有承认我们的关系之前,我是绝对不会相信他所说的每一句话的。那次谈话之后我才知道,你临走之前曾经亲口对他发下的那个誓言,有生之年绝对不会再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我父亲还告诉我,他曾经给过你一张五十万元的现金支票,当时你接受了,后来公司接到了国际红十字会寄来的感谢信,他才知道你以信诺公司的名誉拿这笔钱做了善事,在那一刻他其实已经后悔了他的做法,可是他毕竟是我们的长辈,即使感觉自己做错了,也不可能低三下四的去跟晚辈赔礼道歉,更何况他是个固执的根本没有道理可讲的老人。
这么多年一路走下来,围绕在我身边的女人数不胜数,可是我知道她们喜欢的,只是我头顶上信诺集团的这个金字招牌!只有你一个人,明明知道我心里只有你,明明知道我家族的实力,却能够毅然抛开唾手可得的一切,你心里爱着的,只是单纯的我这个人,甚至不惜为了我的亲情而放弃自己的爱情,你让我怎么能够忘的了你……”
文萁菲屏息看着他,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清晰的传进她耳朵里,又象电波一般流淌进心底,她眼睛里燃烧着激动的火焰,双颊兴奋地泛起醉人的嫣红。耿浩天停止了述说,他好象又看到了当年靠在秋意浓走廊墙壁上的那个喝醉酒的小女孩,他微微喘息着低下头,把嘴唇用力覆盖在她诱人的红唇上……
一个月以后。
意大利水城威尼斯的圣马可广场里。
文萁菲慵懒地倚靠着坐在长椅上的耿浩天,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耿浩天用报纸遮挡着头顶上刺眼的阳光,四处张望着:“我们找个地方去吃饭好不好老婆?你准备在太阳底下睡到什么时候?”
“一直睡下去好了。”文萁菲象只八爪鱼一样攀附着他。
“你最近老是睁不开眼睛,是不是因为婚礼的事太累了?”耿浩天捏了捏她的脸颊。
文萁菲无动于衷,继续赖在他怀里,她的气色明显恢复了正常人的健康,人也比以前胖了一圈,但依然维持着苗条的身材。
“看样子我猜的没有错!”耿浩天扶着她东倒西歪的脑袋:“我们回旅馆吧,你吃点东西再睡觉,今天暂时停止所有的游览项目。”
“同意!”文萁菲马上跳起来:“不过我要你背我到码头。”
“想耍赖吗?”耿浩天笑着:“大庭广众之下太难看了,等回到旅馆我再背你好不好?”
“好吧!”文萁菲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那我就不把我知道的秘密告诉你了。”
“什么秘密?”耿浩天追了过来。
“说了是秘密,当然不会跟你说了!”文萁菲继续走着,却被耿浩天一把拉了回来:“让我猜一猜看看对不对?”
文萁菲点点头,耿浩天凑到她耳边低声道:“不知道是不是我要做爸爸了?”
文萁菲涨红了脸,伸出手去打他,耿浩天用力抱紧她大笑起来:“我猜对了是不是?”
“现在你肯不肯背我了?”文萁菲撒赖的推拒着他。
“背!当然背!”耿浩天兴奋地把她背在身上:“我们马上结束所有的旅行安排,明天就回美国,我爸妈盼孙子都快盼疯了,如果让他们知道了,不知道高兴成什么样子呢。”
“如果是女孩呢?”文萁菲轻咬着他的耳朵。
“男孩女孩都无所谓,反正我们还有的是时间,再多生几个都没问题。“耿浩天完全沉浸在即将做父亲的喜悦里。
“你拿我当母猪是吗?”文萁菲又气又笑:“生小孩很痛苦,身材又容易变形,我才不要呢。”
“那我们说好就生两个,一男一女,将来我又可以做外公,又可以做爷爷。”耿浩天大笑起来。
“怎么知道一定是一男一女?万一要是两个男孩或者两个女孩呢?”
“那就继续生,一直生到满意为止。”
“想的美!”
正午的阳光仿佛感染了他们的喜悦,正在用最明媚的姿态照耀着这座美丽的水上城市。运河上往来的小船如织般的穿梭着,虽然驶船的许多船工听不懂他们的语言,但是却依然展露着会心的微笑,把他们的喜悦同时撒落到威尼斯的每个角落里去了……
〈本篇完〉
附录:
〈清香栀子花〉系列
〈清香栀子花〉 文静的故事
〈超异类之恋〉 何厘的故事
〈辗转劫〉 文萁菲的故事
<苦色柠檬> 陈翘翘的故事
<如果不是乱了心跳> 潘韵青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