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需做好自己的本份事,至于那北陆小子,老夫留着自有用处,断然不会让他坏了我们的大计。”停了片刻,望向那被叫做破日的男子,用带着长辈的口吻关切道:“都十八年了,你还是不能放下那些负累旧事,一直执着于盲目的东西。北国冰封万里,她在水晶玄冰棺里虽说容颜可以永驻,但是内里的魅灵早就消散。要想救醒她也只能待到魔灵现世,唯有如此才可。”言语有些落寞,带着淡淡的伤感。
那男子有些受宠若惊,彷徨四顾,竟然有些想大声悲戚的欲念,也好痛快的宣泄一下心中的眷恋和哀思。
“为了自己喜欢的人,情愿拿天下苍生的性命来赌,到底是情痴还是疯狂?”那老者似在自我言语,袍袖轻甩,转望远山,树荫横斜,似乎看到一袭流星闪电般划过天际,落在了那山之巅,海之角。
背对着那男子,那老者又道:“以后寂灭部归你一人统领,诸事依照计划执行。青州一役成功与否,关系着将来的大计,趁此次良机,多扫除些障碍。”
男子躬身应道:“听宗主吩咐。”
那黑袍老者转身隐入黑暗,一阵凉风刮过,吹起男子的袍服,冷风灌体,顿时觉得清爽,一身冷汗也被吹干。
抬头再看时,已经没了老者的身影,地上残月的尸体兀自发着“嗤嗤”的响声,那是千万只虫啃噬骨头的声响。男子只觉得头皮发麻,再也不想在此多呆片刻,转身跃上屋脊,向着西南方而去。
一阵风掠过,地上的尸体化作万砾尘埃,消弭在无边的黑暗之中。
夜沉寂,辰星无力的眨着。
翠屏山离青州城只二十余里,墨炎独自一人到达山脚也只用了片刻。
近看山木青翠,隔着远远的都能听到震耳的轰鸣。
抬首仰望,见得一条蜿蜒小道绕行而上,山腰处有几间房舍,还隐隐的发出丝缕微光。近处石道左侧一隅叮咚,隐在林木间奏着清脆的乐曲。泉眼上方俩块明净的石台,一座四角亭立在石上。从亭中伸出一条青石小道,与上山的石道接在一起。
环境也算清幽,如果心境闲逸一些,此处倒是一处绝佳的休闲揽胜之地。
墨炎正待飞身上山,却见一黑影翩然跃入亭中,四处张望片刻,才找了一角坐下,似乎在等人一般,有些焦急的神色。
借着月光细看,瞧得那男子面容平淡无奇,头上本戴着一放斗笠,此时已取了下来放在身边,腰剑挂着一柄长剑,通体一身宽松的袍服。
墨炎暗想或许此人也是如自己这般,先行到此处探个究竟。三大派的弟子被掳,引得天下豪杰尽聚青州,不消几日,这弹丸之地就会被弄个天翻地覆。
正要离开,却见那亭中人伸手探到腰间,掏出一块丝帕,轻拭着额上的汗渍。虽说夜间清凉,当时长时间奔走,功力消耗太多也会出一身热汗的。
只是见此人动作怪异,手臂纤细,五指葱白,顾盼间倒是像足了一个思春的怨女。
一时来了兴趣,运起飘渺仙踪步伐,窜到石下,泉水清凉,不沾染都也觉得冰凉入骨。亭中一时也无动静,只听得那亭中之人焦急的四处走动着,碎小细步点在石上,塔塔微响。
见得山下林木隐隐晃动,还有踏空之声,暗想该是亭中人等着的同伴来了吧!
果然,之间一人穿出树林直入亭中,在亭中之人面前站定,也不停歇,轻声问道:“无双,查探的如何?”声音柔媚,竟婉转如同莺啼,只是听那声音,年岁大些。
“禀道宗,属下已经运过搜天索地大法进行搜寻,这翠屏山前山并无异常,只是山腹间溶岩暗流、山石横斜,无法再探下去,如此看来这鬼魅残影只会在后山某处藏匿着,但是那里悬崖峭壁,唯有一处三叠瀑布高悬崖间,其他地方也无特殊。”听那声音丝媚入骨,听的人浑身酥麻。墨炎暗笑,想不到这修罗道天罗仙子慕容无双也赶到此处,那么另一位就该是修罗道的宗主了。
修罗道与五灵门同属鬼道三派,难道这修罗门是赶来相助鬼魅残影的吗?墨炎在石下暗自揣测。
“如此便好,这些年我们鬼道三派互相依傍,虽说此次鬼魅残影行事偏激,一下招惹了如此多正派人士。虽然强敌当前,我们也不能不顾及同道之谊。早些寻到他,也好早做准备,免得五行真身不成,倒是落得个魂飞魄散。”那道宗木然说道,好似犹自想着其他。
只听娇媚声音道:“无双听宗主吩咐,只是我们二人力弱,能尽的也只是些绵薄之力。”
墨炎听得出来,那声音虽然娇媚,虽然柔弱,但是透出的尽是坦荡之气,自顾的暗暗点了点头。本还打算在山上好好搜寻一番的,不想慕容无双已经先行帮自己寻过,感激一笑,忽又摇头叹息,凝神细听上方。
只听那修罗道宗主又道:“此次白崇礼前来,是抱着必需要除掉鬼魅残影的决心的。逸仙教内六堂堂主尽皆出动,虽说那六人单人之力尚属二流,但是六人合力组成的诛魔嗜神剑阵,即使是天下第一的无极祖师也讨不得半分便宜。如若鬼魅残影陷入其中,那是必死无疑的。”声音中透露出的竟然有一些分外关切的意味,不止墨炎觉得惊讶,就是慕容无双也一时恍惚。
“师父,无双一向都称呼您为宗主,只是为了遵循门中规矩。其实一直以来双儿更想唤你一声娘亲。您收养了双儿,赐我衣食,抚养我长大,又教我功夫,教我做人。门中其他弟子修炼邪功,为恶苍生,你从不理会,唯独双儿,从小就习练一些不伤元气的功夫,您这是对双儿特殊的关爱,你当双儿感觉不到吗?如今,即使是粉身碎骨,我也会陪着师父您的。”女子感情流露,发自肺腑的关切言语听在墨炎耳中也觉得温馨异常。
“傻孩子,我们打不过可以逃啊!鬼道修罗,那是那么容易就被他们逮到的。”那宗主似也感动,柔声回道。
还不待天罗仙子回答,只听山林间一人哈哈大笑道:“慕容红棉,别来无恙啊!”那笑声连绵不觉,回响往复,直把山间歇了的禽鸟都惊了起来,一串扑棱棱百鸟穿林的声音。
那笑声是运足底气发出的声音,震的耳朵都有些疼痛。墨炎不知何人竟有如此功力,也在这深夜上山。
探头沿着小道向上看,见得几人相伴从半山石后拐出,当前一人天庭饱满,面额红润,紫须飘然,年纪五十上下,一身紫色袍服,腰间系一条白色蟒玉带,那蛇头驻在腰间。
后边跟着三个男子,都四十上下,分别背负俩把宝剑,走路步履轻盈。只一看就知不是易于角色。
修罗道宗见得山上来人,略一诧异,继而恶毒道:“我当是谁夜半鬼嚎,原来是你白崇礼。无耻小人枉活这么些年岁,要是我慕容红棉是你,早就羞愧而死了。”
那后边跟着的一人高声斥责道:“混账东西,我们堂堂逸仙掌门是你这个鬼道小丑能恶言辱骂的吗?”
“无妨,让她骂吧!”那白崇礼带着一丝不屑的神情,阻止了背后之人的言语,继而讥讽道:“你就一点都不顾及我们当年的情分吗?对我的恨意竟然如此之深。”
“哼,你不要再惺惺作态了。当日我听了你的鬼话,被你迷惑,害得沧浪谷苏瑾鹤堕入鬼道,搞成现在这般模样,全是因你一人恶念造成。你还要执迷不悟吗?那月影仙子不还是对你冷漠旁观吗?到头来你得到了什么?如果我是你,就会把当日的所作所为公布天下,也好在世人面前还那苏瑾鹤一个清白。”那女子似是恨极白崇礼,似乎连和他说话都厌恶非常。
“清白?红棉你还是如此单纯,一如既往,丝毫都未改变。现在即使我对全天下人说他苏瑾鹤是清白的,谁还会信?如今他又掳了我南三派得意弟子,妄图修炼那鬼道五行真身。真正执迷不悟的是他才对。”白崇礼也不在乎背后跟着的三个下属,陈年旧事因为故人的相见,一点一点浮出水面。
“我慕容红棉一生为恶,哪怕世人都怨我恨我,我都无怨无悔,唯独帮你这个狼子野心之人做哪些违心之事,才是我最大的遗憾。到今天,每每想起我都恨不得引颈自戮,但是我一直苟延残喘的坚持着,就是为了一天能找到苏瑾鹤,告诉他真相,也免得一个魔头的出世,好为苍生做一些事情。”
白崇礼听得慕容红棉说完,似乎听到了全天下最可笑的笑话,哈哈大笑道:“为苍生?鬼道人只会害苍生,什么时候也变得慈悲为怀了?今日我到此处就是要替天行道,消灭你们这些鬼魅魍魉。先除你修罗道,再灭五灵门,然后合六派之力消灭天魔圣教,等到那一日,江湖上还有那一派敢和我逸仙派作对?”
慕容红棉笑的有些悲凉,透出的是无尽的失落。听她轻叹道:“你还是那般狠毒,当日毒药没有毒死我今日倒要亲手来取我性命,为了满足自己的欲念可以不顾一切。当初我真是瞎了眼,相信你这狗贼,才造成如今的惨剧。”
墨炎在石下听的仔细,看来这一场恶仗是在所难免了,听二人交谈,这逸仙白崇礼确实不是个好东西,卑鄙若斯。私下暗自准备着,等下待的这师徒二人逃不掉时,就挺身相帮。
只听那慕容红棉又惆怅道:“当年你害怕实情透露而被逐出逸仙派,竟然对我也下得了毒手,可惜你杀人灭口不成,留我慕容红棉又多活这许多年。即使你那样对我,我也从未怪过你,因为我一直都幻想有一天你能醒悟。哪怕那些旧事不提,那怕你再不记得红棉半点好处,就念在你年轻时一直谨记的正道大义,也该为天下苍生多做善事。不想,你竟然也要修炼那先天神功,简直是丧心病狂,比我鬼道也残忍过千百倍。”话语后面透出的尽是鄙夷的怨气。
墨炎听后暗自心惊,原来这逸仙派真的是在修炼那先天神功,那些纯阴女子也该是被逸仙派掳走的。萧碧落追查的方向果然没错,如此的话,那些药材是如何都不能到了逸仙派的手中的。
“什么正道大义,那都是胡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武之人那个不想横行无忌,天下无敌?你慕容红棉这些年藏身鬼道又是为何?难道是为了天下苍生的福祉?既然你知道这么多内情,今日我白崇礼定不能任凭你们逃走。”说罢!从腰间拔出长剑,后便跟着的三人也都提剑在手。
慕容红棉哈哈大笑道:“当日我被你下了穿肠毒药,似是你不忍心我死在你的面前,竟把我抛落崖低。幸好崖下便是修罗道的分坛,我获救之后留在了修罗道。到今日,你在江湖上查查,看还能找到我修罗道几人?我慕容红棉虽然身在鬼道,但却心胸坦荡。不像你这伪君子,厚颜无耻。”说罢,也听得噌的一声,长剑出鞘,映着水光,墨炎竟也能看到亭上几人拔剑对立着。
“红棉,不管你如何说,今日你都必死无疑了,到了阴曹等我数年,下了地府再去陪你,好补偿当年的过错。”那白崇礼提剑直攻向慕容红绵,其他三人中跳出一个褐衣男子,直攻向边上的慕容无双。
慕容红棉也跃起跟上,与那白崇礼斗到了一起。不再想同他多说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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