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到四周全是毒蛇的时候,崔道远和田健都自觉生还无望,心情十分的复杂,为了生存,他们已经做了无数次的尝试,不避粪臭,不辞辛苦,可是,还是陷入了这样绝望的境地之中。
田健更加凄惨,心情更加沉重,他不禁感叹道,“小兄弟,想不到你我最终要葬身蛇腹,化成这些蠢物的大便。我本来想着长生不死,到现在终于变成虚妄,着实遗憾!我是不成了,没有力气再与这些毒蛇耗下去了,可是,长生不死终究是我的梦想,我作为一生的事业为之奋斗。主人给我的任务,我没有完成,死不瞑目。小兄弟,你武功高强,当此情景,或许还有逃生的机会。只是,不知道你肯不肯帮我一个忙?”
“田大哥,但说无妨,我一定竭尽全力。”
“好,那你带我飞上洞顶,我告诉你。”
崔道远便拎起田健,飞身一跃,贴身在洞壁之上。
田健便把嘴贴到崔道远的耳朵上,嘱咐了几句,然后说道,“小兄弟,你可都记住了?”
崔道远点了点头,说道,“记住了。”
“小兄弟,那就拜托你了。来,放我下去,咱们再痛快地与这些毒蛇蠢物大杀一阵!”
崔道远便不搭话,照着田健说的办了。
他们两人落在地上,放开手脚,浑不在意自身的安危,随意乱砍。
没想到这毫无章法的乱砍乱杀,倒把那些毒蛇斩杀大半,剩下的那些反被震慑住了,暂时不敢行动。这时,田健拄着刀柄,略作休息,对崔道远说,“小兄弟,你记住我刚才告诉你的话,快到洞顶上去,再找逃生道路吧。”
崔道远对田健本就没有什么感情,不过是想利用他打开突破口,去破解长生之谜,这时临危受命,获知他的秘密,本来早就该放弃田健,自我逃生,但是刚才俩人一直并肩作战,此刻又知道他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且崔道远也是习武之人,有些侠义之气,面对此情此景,竟然有些不忍放弃田健,当下胸口一热,凛然说道,“田大哥,我不走,咱们今日就同生共死!我不信这些毒蛇轻易就能伤得了咱们!且让我给你耍一路剑法,请田大哥鉴赏一下。”
崔道远说到这里,使出听风剑法,八剑使出,剑气纵横,一招秋风落叶,地上的死蛇都被卷起,如同风吹落叶一般,裹挟着风势、剑气,又夹杂着死蛇本身的重量,向那些活着的毒蛇打去,这一剑的效果不亚于飞沙走石伤人,早被他打死无数。
一招风起云涌,剑光从上至下,裹挟而至,如同风催流云,剑光过处,蛇头纷纷落地。
才使了两招,那些毒蛇就已经又后退了一圈,崔道远和田健的活动范围增大了不少。
田健耳听得这剑法精妙绝伦,不由得赞叹,又有些疑惑,“小兄弟,好剑法!你怎么不早用这剑法,倘若早用出来的话,咱们或许早就脱困了!”
“田大哥,你有所不知,我这路剑法不是别人教的,却是自己悟出来的,可惜没有师父教,我自己悟的又差些火候,所以这路剑法不是我想用就能用的出来的。说也奇怪,我平时想用的时候,便觉劲力滞涩,甚不灵转。一到危机之时,这路剑法自然而然便使出来,倒也威力惊人。”崔道远其实以前并无这样的觉悟,他刚刚悟出剑法之时,跟张含有动手过招,剑法灵动,自然而出。可是后来再用的时候,却是剑不从心,只在危急之时才能用出。
上次他跟假黄霸对决时,面对即将离去的假黄霸,他使出了惊天动地的一剑,却还是没有留住对方。从那时起,他的心里颇受震动,对这路剑法的运用就更加滞涩了。
所以,他已经隐隐感觉到哪里不对劲了,刚才经田健一问,这才把这些想法形于语言。
“原来如此。小兄弟,我听你这路剑法,刚强霸道,势力劲疾,可是在运用之时,似乎隐隐有不足之处。可能,是你的内力不足,所以才不能熟练运用这路剑法。”田健分析道。
“可是,我的内力得自一个前辈,她将数十年的功力全都输给我了。我的内力不能不充沛啊!”
“不知道这个前辈是什么人?”田健问道。
“田大哥,恕我不能告诉你。我答应这位前辈只对一个人说起她的来历,其他人,我实在不能泄露,还请田大哥不要见怪!”
“小兄弟,说哪里话,我怎么会怪你呢!你如此重信义,我该高兴才对,希望你也不要忘了我刚才托付你的事情!”
“田大哥,你放心吧,我不会忘记的。其实,你也不用担心,我再使几剑,看能不能把这些毒蛇斩草除根!”
崔道远说到这里,又暗运内力,灌注长剑,想要使出一招风光旖旎,可是内力运行之处,只觉十分不畅,根本无法发挥这一招的威力。
单从剑招而言,这一招平淡无奇,内力不济,自然没有什么效果。
崔道远不禁有些丧气。
那些毒蛇何等聪明,见崔道远这一剑不济,便揣摩到他有些不行,开始试探着又往前涌动。
崔道远有些着急,忙又使无风起浪时,照样没有效果,借着又是一招风平浪静,果然是风平浪静,毫无效果,那些毒蛇却早就涌动起来,要形成大的风浪,想要吞噬他们两人。
“小兄弟,我觉得你的内力似乎与你自身无法融合,想必你的内力得自一个女人?”田健忽然说道。
“田大哥,好眼力,不,好耳力,这都能听出来!”崔道远对田健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就对了,这是你的剑法无法发挥的病因所在。你这个人,照我看来,有些古道热肠,却是过于急躁,容易愤怒,沉不住气,这样的性格与你所接收的阴柔内力十分不符,自然无法熟练运用!我建议你静下心来,再试试!”
“我要怎么试呢?”
“你盘腿坐下,静心打坐,不管毒蛇逼得多近,你都不要想,一定要让自己彻底放空,彻底静下来。等你完全静下来,再使用这路剑法。”田健说道。
“可是,当我静下来时,这些毒蛇已经咬到咱们了,到时就算能使出剑法,又有什么用!”崔道远反驳道。
“小兄弟,照我说的办!我老田也不是吃素的,抵挡这些毒蛇,还不至于一时半会就败下阵来。你放心,有我在,你只管静心。”
崔道远便不再关心身外的毒蛇,盘膝打坐,闭上双眼,眼中只有一道红光照耀引导着他,过了一会儿,这道红光也消失不见,眼中所见只有一片黑暗,心中所见只有一片混沌,渐渐的,这片混沌之中,一灯如豆,冉冉升起,这灯越晃越高,越来越亮。此时,崔道远的心中一片澄明,在这一片澄明之中,渐渐出现一个人,那个人手中拿着一把剑,一招一式舞动起来。
那人所舞的正是崔道远所使的听风八剑,所不同的是,那人每一剑都舞得特别慢,就像是一个初学者,特别不熟练的样子。
崔道远紧紧地盯住他,从他的一招一式中,发现了内力运用的脉络。
崔道远看着看着,不觉得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原来他已经慢慢站了起来,跟着心中的那人舞了起来。
渐渐地,心中的那个舞剑之人消失了,他随之登场,然后他的周围围上了一群毒蛇。
毒蛇吞吐着血红的蛇信子,大张着口,毒牙上闪耀着蓝色的光芒,蛇身扭动着,蛇头左右旋转,只待一拥而上,把它撕咬至死。
崔道远猛然睁开眼睛,眼前所见正是刚才心中所见的景象。
所不同者,是田健还在勉力维持,已经有几次险些被毒蛇咬中另一条腿。
刻不容缓,崔道远回想起刚才心中所见之人的运功方法,缓缓地使出了一招风平浪静。
平淡无奇,真正的平淡无奇,真正的风平浪静,没有一丝风声,没有一丝凌厉。
那些迎面挡上这一剑的毒蛇,似乎没有感受到什么特别的阻碍,仍然昂头前进。
可是,它们还没走几步,就感觉到不对,它们感觉到头在前进,身子似乎停滞不前,忙低头看时,哪里还有身子在,它们的身体在瞬间爆裂成一团血水,当它们看到身体消融的瞬间,它们的头也爆开了,除了一滩血水,什么都没留下。那些它们引以为傲的毒牙,也都被震成了碎末,再也不能伤人。
平淡无奇,于平淡无奇中显出威力,这或许才是武功的至高境界。
田健已经无法辨别出崔道远这一剑,他只听到了一阵蛇身爆裂的声音,忙问道,“小兄弟,你怎么样?刚才是什么声音?”
“田大哥,没什么,我想我们不用葬身蛇腹,变成这些蠢物的大便了。”崔道远平静地说道。
他极力地控制住自己的狂喜,保持了良好的克制力,因此,他的内心波澜不惊,他可以平心静气、心平气和地去使出另一剑。
这一剑却是刚才他没有使用成功的风起云涌,这一下,却有风起之声,原来每剑的运劲方式不同,外在表现也不同。风起云涌,必有风云之声才对。
一阵疾风,吹得眼前的毒蛇随风飘散,纷纷摔在洞壁之上,再落地时,只扭动几下,便不动了,原来它们早就被震碎了内脏。
崔道远一鼓作气,接着使出了其他几招剑法。
在崔道远无情的绞杀之下,这些蛇被屠杀殆尽,蛇肉溅得洞内四处都是,蛇血落在地上,血流成河。剩下的毒蛇被这场屠杀之下的杀气所震慑,不敢再来进攻,又从裂缝处钻回了铁门之内,再也不敢出头。
崔道远看着满地狼藉,终于放松了一口气,心说今天这场杀戮着实不小。
田健这时走过来,对崔道远说道,“小兄弟,好剑法,多亏了你,咱们暂时死不了了。”
“这还要多些田大哥的指点,我才能领悟这套剑法的运用之道。”崔道远诚恳地说道。
“不说这些了,赶紧休息一下,咱们待会再找一下出路吧。”
“田大哥,我觉得,我已经找到出路了,我们其实还有一线生机!只是刚才一直忙着在应付各种危机,才忽略了这条生路。而刚才,我静心打坐之时,心中一片澄明,这条生路又摆在了我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