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中旬,积雪消融,春回大地,田间已有农民在劳作,为春耕做准备。
安邑南城楼上的守军如往常一样巡视,突然有士兵发现远处有一支数百人的队伍正在向安邑城行进。
士兵马上上报,守将却未放在心上,安邑城固,纵然来上万部队也攻不破。来军却只有数百人,那有什么好担心的。
不过为了心防万一,守将还是登上城楼观看,见远来之军,队形松散,人员散漫。开始以为是流民,后来却发现队伍之中还有十来个骑兵,心中才有了一分重视。
这支数百人的队伍领头者正是卫仲道,他见京城中有大量的乞丐其中的一部分无法熬过寒冬,动了恻隐之心,让卫细、卫心尽可能的将这些人集中起来随他到安邑,既可以为军,也可以屯垦。
他也知道自己这支队伍有点庞大,会引起安邑守军的误会,故先派人入城通报。守将听说是卫仲道,也不敢多做为难,直接让行。
他让卫勇将流民带到北城安顿,自己带着杜畿等人先行回府。向卫瑶、卫良等人请安之后,便立即去与阮氏商议后面之事。
阮氏听完卫仲道详细的讲述,道:“你在京城做的很对,毋丘毅之言十分中肯,你以后应该多多与张奉亲近。”
卫仲道得到阮氏的肯定,心中欢喜,回道:“诺”
阮氏又略一沉吟,道:“听你所言,杜畿此人能力不凡,与你大有益处,而且你也答应了要给其一座宅院,就要满足其要求。家中在安邑城确实还有几座闲宅,但你要去找卫伯清求取。”
卫仲道应道:“孩儿回头就去找伯儒。”
阮氏长舒一气,道:“而今文人猛将你都有了,北上之行,我也放心许多。”顿了一下又问道:“你可想过要带玉儿随行?”
卫仲道迟疑了一下,才想起自己已经好久没有与阮玉相聚了。不过心中无憾,短时的离别是为了长相斯守。摇头应道:“而今北部不定,贼寇猖獗,还是让她先留在安邑吧,待我平定北部再接她过去。在此期间孩儿拜托母亲对玉儿多加照顾。”
“也好”阮氏颔首应之,又道:“白波贼寇不在你的管辖之内,你不可轻意出击。而且还要将他们留着,各大家族的私兵才有理由存在。你可明白其中的深意?”
卫仲道愕然,他终于明白郭大为何仅靠两、三千残兵却可以一直壮大下去。原来是河东世族们想‘养寇自重’,不仅如此还可以用郭大这伙贼寇抢掠南下的商贩。世族便可垄断马价。又可以余寇未除为由,养兵自重。
他终于将其中的利害关系相通,心中悲凉,默默地点了点头。
阮氏又道:“你一会再去安抚一下玉儿。”
“诺”卫仲道应声离席。
他退出房间之后,走到一处偏僻之处,仰天黯然。‘养寇自重’这是武将常用的手段,既可以借机佣兵自重,好防止皇帝对自己动手。又可以借机吃空饷、随便加官进爵。
然而熟知历史的卫仲道却十分明白,‘养寇自重’十分要不的,等贼寇壮大起来之后,那些养贼寇之人都没一个好下场。河东是他的根基,他绝对不允许历史重演。
身后的一名虎卫军士兵见卫仲道面生忧色,便以目示意典韦开口。典韦早见卫仲道面生忧色,本想开口询问,却又不知从何问起,又怕一个不小心让其更不高兴,左右为难间微微摇头回意,继续守在其身后默不作声。
卫仲道想了许久,又自知现在许多事情自己的能力尚不能左右,还得先壮大自身实力方可改变。想到如此便动身前去找卫伯清,言明来由。卫伯清十分爽快,马上安排管家带杜畿后母去看几处闲置的宅院。
他早知韦氏的性格,为了不让自己吃不下饭没有随同。只是吩咐管家尽量满足韦氏的要求。
他随后向自己房间走去,想与阮玉过二人世界。却老远已经嗅到菜香,进屋一看,案上美酒佳肴陈列,正散发出诱人的香气。阮玉早已起身前来迎接,这一幕让他心中顿感幸福,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其实这一切都是阮玉早就安排好的,她早就已经知道卫仲道回府了,但她并没有到阮氏房间与之相见,而是吩咐厨房准备菜肴想为卫仲道洗尘。为的就是看到也幸福的表情,及尽一个妻子的责任。
然而没过多久,阮玉就见他笑容尽去,生出忧色,问道:“夫君可是有难事?可与妾身述说。”
卫仲道艰难地咧嘴一笑,心道:“我就是在想用什么可以打消你对我的顾虑。这要是在后世,我去外地做官不带你在身边,你肯定要怀疑我在外面养了十几个情妇了。”思索一番回道:“河东北部四县贼寇猖獗,而我的部下又多是新兵,仅能自守。所以我想让你暂时不要跟我去北部,等北部平定之后,我再接你去.....”
“夫君!是玉儿那里做得不够好吗?你为何要这样对妾身?”阮玉尚未待他说完便扑到其怀中泪流满面。
一下子,让卫仲道有点不知所措了,好像自己犯了大错一般,不停的安慰,才让她止住了哭泣。
阮玉幽怨道:“那夫君到底让不让妾身陪你去上任?”
卫仲道摇了摇头道:“我意已决,而今北部太过混乱,我不能将你置身于危地,所以你不能随我前去。”
正待他心中已经准备迎接阮玉的‘一哭、二闹、三上吊’之时。阮玉却目不转睛的凝视了他许久,轻叹一气道:“既然夫君心意已决,那妾身就在家盼夫君早日平定北部。”
其实她心里十分想陪在卫仲道身边,然而她却也知道做一个妻子的本分,而且在她看来,男儿当志在四方,不应苟安于家中,所以她便大度地言明支持卫仲道。
这一举动,让卫仲道心意外,不过他也不想多生是非,感谢了几句之后,便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他对阮玉的爱。一时间房内活色生香,情意绵绵。
卫仲道是和阮玉共赴巫山去了,可苦了卫府的管家了,陪着韦氏将大半个安邑城都逛了遍。韦氏将卫家的几处闲宅都看了一遍,到每一处都能唠叨个没完没了。最后挑了处大最的宅院住下了,正当杜畿都恨不得找个地缝的时候,她又提出要马车、要侍女等诸多要求。好在管家看在卫仲道的面子上,强忍住心中的怒火一一照办。
杜畿在安顿完韦氏之后就匆匆跑到北门军营,他很清楚,用不了一天,韦氏的恶名就会传遍整个安邑城,他到时可就百口莫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