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你在梅府都做些什么?”红姑望向一直呆坐着的络以轻声道。
“我才来梅府半年,也就跟着采买而已。”自己实在是不会些什么,好像也没做过什么特别大的事,暗暗在心里赞成自己的回答。
“可伺候过人?”
“没有。”
这样说了几句,两人便没了下文,静静的坐着。
行了半天,竟听见少有的鸟叫声,再加上很轻的马蹄声与咯咯的车轮声,气氛异常沉闷,络以撩起帘子望了眼窗外,路旁的树木茂盛高大,枝叶与丫枝紧密交缠,密的不见天日,树低的灌木丛浓且密,只见几缕光线照进,明明才中午时分,却感到这时已临近傍晚,天黑得连身旁的人你也看不清脸上的表情,这里应该就是洛安与景城的交界处——无明谷,中午过后太阳照不到这个谷,这里就会提前进入黑夜即使到半夜多亮的月光也丝毫不影响它的黑,直至第二天太阳照射到才见几缕光亮,终年寒气不减不增,但最令人惊讶的是,冬天大地一片白雪皑皑,路过这的人却反而感觉这里没有外面那么寒冷,宛如秋季。
络以刚放下帘子,鸟叫声便如梦幻般不在了,忽然听见外面刀剑声马鸣声越近越响,正疑惑着要再撩帘子看看。
“好好待着,别动。”红姑轻声道,而一晃已经撩起车门的帘子出去。
络以望着她下去的背影,想想刚才看见的她的表情,心里不由发毛,难道是遇上了劫匪?三皇子也就带着那么几个人,现在怎么办,不会有事吧?心里越发不安。
红姑出去一会后,外面的刀剑声逐渐变弱,忽然听见红姑大声道:“皇子,你没事吧?”
络以撩起帘子抬出头看去,只见三皇子右手拿着剑,左手臂连墨黑色的袖子也能看出些红色的血迹来,而肩上的一处衣服已经撕破其实应该是砍破,血正顺着手指一滴一滴的往下落,滴到有些看不清的黑土里去,红姑焦急的望着三皇子。
护卫全部都提着正滴血的剑在旁站着,络以心一揪,忙放下帘子,而这一瞬,她看见了地上躺着好多黑条,更确切的说应该是穿着夜行衣的蒙面人,多得仿佛可以堆遍络以看到的地,心跳急加速,这应该是她有生以来见到的最小的打场最大的死亡,脸色惨白身心俱冷如入冰窖,额头上却冒出些许汗来。
络以双手交握,见三皇子上来,也无多少知觉,只仿佛无明谷的寒冷比之刚才更甚且含着鲜血的味道,刚只如入冰窖,这时却是已经入了被听说描摹得恐怖煞人的地狱,呆望着进来男子的脸,上面无丝毫刚大战后的恐惧或险胜后的雀跃,平静无波,仍然是绝世之外的凉薄,只有右手提着的剑与左手指上正滴着的血仿若在提醒着刚刚确实是经历了一场生死之战。
他只望了眼络以,便微躬身过去坐在车内的主位,络以左边的位榻上,红姑紧跟上来,坐在她刚坐的位置上,只是挪近了三皇子一些。
“皇子,你这伤应立刻处理才好,奴婢先叫络以去后车去吧。”红姑忧虑的望着三皇子。
“不用,赶路要紧。”三皇子依然淡淡的应了声,随后大声道“叶原,加快速度,今晚必须回到洛安。”
“是,皇子。”外面叶管家回道。
红姑盯了三皇子一会又望向了正呆坐着的络以,络以感觉到有目光看自己,微抬头望过去,红姑已垂下了眼睑,她转过头望了眼三皇子,三皇子也望向她,络以一怔,心里的惊吓已没了大半,微往下看却见他的左手指上还在滴着血而有些已凝固。
“皇子,要不先包扎吧,你的血……还在流。”络以微蹙眉头,望着正一滴一滴流走的血,就像从自己心里流出来般,不禁有种感同身受的幻觉。
“皇子,我先帮你处理吧,络以应是不会怕。”红姑也忙道,她望了眼络以,络以忙直点头,好像这样心里就能好受些。
红姑熟练的半脱了三皇子的左袖,叫络以帮拿放在座位下的一壶酒,便拿起沾湿了酒的白布小心的擦洗左臂上的伤口与血迹,见原本白色的大块布也染遍红色,络以不禁又蹙起眉头。
处理好伤口,红姑脸上已出些许汗,络以忙找了壶水袋递过去给她。
“皇子。”谁知红姑拿过去之后却向三皇子递去,络以惊讶,难道这就是大家里的主仆关系,虽在梅府待了半年,可她也不知多少,以后是得好好学了,自己默默的点头。
“不用。”三皇子道。
红姑没再说什么,捧起水袋喝了几小口,络以心想怪不得胡叔叫她要少说多做多看,这样的小事的确她从前没有注意过,喝水都得先经过主子,每次也只能喝几小口,原来规矩这样多,且不同寻常,心里略有些小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