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星宇离开不久后,魏书城便又登门造访梧桐苑,魏书城并没有心思去追问李星宇此行梧桐苑的目的,因为在魏书城眼中,李星宇实打实的是一位正人君子,而李家与风家也向来没有恩怨,总得来说李家这些年一直在韬光养晦,谈不上与几大家族有什么交情,但至少相处的也算融洽。
两人各自手中拿着一叠书信,这些书信形式百样,除了正常的是写在了白纸上,也有记录在羊皮上的,还有那不知是否用鲜血勾画的绸缎,更有用石头雕刻的寥寥数字。
“这些东西是该整理在案,但如此繁多的花样,书城也是第一次瞧见,算是开了眼见,不过,少主,这些小事让手下的人去办就行了,再不成让书城来做也行,做好了一并交给少主过目,少主何必亲自动手呢。”魏书城一边整理着铺天盖地一整堆大大小小的情报,一边有些担心陆子白操劳过度。
陆子白停下手中的笔,递给魏书城一封用马皮书写的密信,笑道:“魏大人,你能看出些什么吗?”
魏书城接过那张马皮,上面还存有些马腥味,皱了皱鼻子道:“这也没什么啊,不过就是司马空在太仆寺一些日常活动吗?书城还真没发现有什么异样。“
陆子白笑着接过那张马皮,然后铺在桌面上道:“你看,虽然信中并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来,但你仔细瞧瞧这句话‘司徒空每日纵马游猎一次,两日换乘一马。‘”
见魏书城还是没有觉察到什么,陆子白也不继续卖关子,“司徒空你我又不是没见过,此人并不习武,所以到了他这个年纪,隔三差五的出去游猎还好,如果天天去,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其实这也只能说司徒空终究是耐不住寂寞,至于他想要谋划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而在太仆寺里的探子为何会直接用了一块马皮送信呢?”陆子白接着问道。
魏书城想了想,看着桌上千奇百怪的各种密信,就有些释然了,“无非是图个方便嘛,既然在太仆寺监视他这个监马伊,肯定有所不便,而且一个打扫马厩的下人,如若身上还藏着些书纸,肯定会让人有所怀疑。”
“魏大人说的的确没错,但派出去的探子完全可以用别的方式。这马皮虽然在太仆寺随处可见,但这张马皮的来历却有所不同,这应该是产自西域的大凉马,毛色以骝毛、粟毛及黑毛为主,四肢和额部常有被称作“白章”的白色斑块,你看这马皮边缘恰好有块白斑,这种马性情温顺,禀性灵敏,擅长跳跃,宜于山路乘驮及平原役用。与寻常战马不同,这种马其实和咋们苍梧所产的西南马差不多,基本都是用来运输货物所用,不过却比西南马更结实些,耐力也更好些。“
魏书城见陆子白一股脑的说了这么多,但也没听出个什么来,便玩笑道:“少主敢情是要向书城介绍这马的来历。”
陆子白不以为然,接着道:“这马的确是好马,不过用来打猎的话,就显得有些病急乱投医了,正常来说,太仆寺里应该还圈养着不少供给皇室专门狩猎的北骓,虽说北骓很是名贵,古有项王骏马名骓,常骑日行千里。及败至乌江,谓亭长曰:’吾骑此马五岁,所当无敌,不忍杀,以赠公。‘足以见得此马的名贵,但太仆寺里圈养的北骓应该不下五十匹。那司徒空若是要真的出门游猎,骑上一匹北骓也算不上什么以下放上。但这司徒空却每次都是骑着大凉马出门,就应该只有一种可能。“
魏书城这才若有所思道:“难道说是太仆寺的马匹出了问题?”
陆子白笑道:”应该不止这么简单,虽说监马一职看上去只有五品,但毕竟随时可能与皇室打交道,而且又是实打实的京城本地官员,比起你苍梧郡守的三品要员丝毫不差。只是南楚重文轻武,再加上那些个沽名钓誉的太学宫中之人几次评点各大官职的利弊轻重,总是有意贬低太仆寺为乡野马夫,上不了台面。但真正的明白人,才知晓太仆寺其实是一块肥缺,虽然听上去不好听,但责任重大,不仅要掌管整个京城的马匹供应,而且还司职引进良驹,为南楚的战马也好,商用马匹也罢。都要靠太仆寺来运作,其中引进良驹,就得掏钱去买,而朝廷也乐意出这笔钱,但具体能从中捞到多少好处,就各凭本事了。“
魏书城起身搓了搓手,然后来回走了几步,这才略带期望道:“难不成少主要彻底铲除司徒空了?”
“一个司徒空还不足为虑,其实想留他多逍遥几日,但既然他这么早就露出了马脚,也怪不得谁了。”陆子白呡了口茶继续道,“有些事情,并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比如这次太仆寺的探子送回来的这马皮密信,只要多留心一点,以上几个点大多能瞧的出来,但还有一点兴许连那个探子也没有看出来,不过这也怪不得他。司徒空为何出门游猎一次就要杀一匹当日坐下的大凉马呢?你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魏书城有些不明白道:“本来我想着是不是这司徒空被派去做了监马之后,拿着这些马匹出气,但刚刚少主说了这么多后,书城也不想再闹出笑话,只是书城脑子没有少主那么灵光,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来。”
魏书城说完后,难免有些尴尬,本来是应该帮助陆子白排忧解难的,却总是让自家少主来出主意,从苍梧到现在,越发的觉得自己有些跟不上眼前的年轻人了。魏书城不经有些黯然失神,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本就比陆子白年长不是太多的魏书城满是惭愧。
对于魏书城心里在想什么,陆子白自然明了,本想着安慰几句,但还是作罢。有些人在郁闷时可以安慰,但同样的方法对另一些人就没有任何作用,反而会伤了自尊。
陆子白见魏书城回过神后继续道:“再根据徐鹏程安插在宏兴商会的情报上来看,宏兴商会最近又做上了倒卖马匹的买卖。”
没等陆子白说完,魏书城便激动说道:“倒卖马匹?这可是要杀头的啊!轻者杀头,重则可是要株连九族。难不成这次可以把司徒空连同宏兴商会一锅端了?”
陆子白摇了摇头道:“虽说从各种迹象上来看,宏兴商会确实在倒卖马匹,但确实难以捉住他们的把柄,所以就暂时不用在宏兴商会上浪费功夫。朝廷历来重文轻武,但自打几大家族都开始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之后,兴许皇上也有些坐不住了,大有重整国风的迹象。不然你以为皇上真的就因为几袋子米就让你顶替司徒空了?其实这都是做给司徒家看的,你司徒家建国有功不假,皇上自然记得这份情义,但要是事事拿这份功劳去恶心皇上,真以为当今天下姓司徒不成?“
两人皆是沉默不语,似乎都嗅到了一场风雨欲来,魏书城紧皱眉头,思量了片刻后道:”少主,那是要痛打落水狗了?“
陆子白微微摇头道:“落水的只是司徒空而已,司徒家族仍是只大老虎啊。”
太仆寺,位于京城东门十里之外,是南楚当今圣上亲自建立的,本来上一位皇帝只是设了个监马一职,但随着北方大秦铁骑崛起,一连灭掉了五国之后,天下才真正见识到了骑兵在战场上的重要性。所以便有了太仆寺的建立,另外还赠设了中厩一职,与监马共同打理太仆寺。但南楚的太仆寺毕竟兴起时日不长,所以还没能做出什么成绩,自然就落得让太学宫看了笑话。
今日司徒空像往常骑着一匹新的大凉马出了门,裹着一袭黑色貂毛的袍子,衬托着有些泛白的长须,倒是更像一个老猎户。
但司徒空并不知晓,在随行的几名小卒之中,却混进了一不起眼的瘦小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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